她反是責怪著:“這病尚未好,若再熱了風寒,可如何是好?”
簷下雨水打在院內荷花缸和生鐵桶上,叮叮咚咚的奏起苦楚樂曲,倒是混亂無章,聽得民氣煩意亂。
她起家,叮嚀了丫環婆子們幾句倉促拜彆。
淩晨醒來,已是晌午,不知何時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黑沉沉的天似是暗夜,涼意捲簾而入。
“牡丹!”五姨太微微作色,責怪一句:“隻你長了嘴!”
隻剩我,孤零零地倚著床欄,擁緊錦衾,怔怔地坐瞭望著窗外。
她卻握緊我的手說:“可彆這麼說。好刀就要用到刀刃兒上。你如果身子好了,這幾丸藥也算物儘其用。莫說姐姐歡暢,便是爺,他也便放心了。”擔憂地望我一眼說,“這些日子,mm閉門不見他,他那夜在你門外盤桓,著了些冷雨,加上幾日茶飯不思的,也病了。我打發他去彆的房裡過夜了。”
雨打傘蓋的啪啦聲,環佩聲,行動踩去積水上的聲響緩緩傳來。冰綃扶我強撐了身子靠坐起家,攬了散落的烏髮草草綰個髻,尚不待插支簪子束住發,五姨太慧巧已來到我身邊,夾著雨意冷風。
我垂著眸,沉默無語,悄悄地坐在那邊,神采淡淡的,新綰的烏髮因冇了髮簪忽而散落,如墨緞般滑下,遮了半張臉頰,想是臉頰也定是毫無人色的慘白,披頭披髮更有幾分孤魂野鬼的味道吧?加上雨聲扣著窗紗,沙沙如鬼哭,我這蕉萃的模樣,堪比枝頭一片即將殘落的落葉,難怪她見了酸楚。
她不由捏捏我手臂袖籠上的衫子,因是臥床,我隻著了件茶紅色細綾貼身小衫,襯得身子薄弱。
她看一眼一旁的丫環們,牡丹含笑的過來,將一錦盒遞給冰綃說:“這是宮裡的人蔘養榮丸,我們五奶奶拿來給八奶奶補身子的。這但是太後老佛爺所賜,便是宮裡也不過月貢就那麼幾盒兒。我們五奶奶一向捨不得服……”
我猜,她們在群情我剋日的身子見紅,自小產後淋漓不儘,邇來反是一日重似一日了,也是我擔憂愁煩之事。不過她們將我與同四姨太昔日的病同提並論,我不由內心一涼,莫不是昔日四姨太也是如此症狀?一陣風來,我不由打個寒噤,噴嚏兩聲,再定神時,窗外的人語也散去。
我忽來了興趣,叮嚀冰綃扶我起家,去天井裡坐坐。這房裡沉悶憋得人難以喘氣,反是窗外雨後的花草鳥鳴,更有潮濕的風,還帶了些許生機。
因我邇來養病,身下落紅不止,周身乏力,便早已是白日緊閉院門謝客,更不肯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