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我不由得記起玉瓏那句幸災樂禍的話：“天真得敬愛，還當你身邊的都是好人，若無人通風報信，我如何能穩操勝券呢？”
“蜜斯，她也太霸道了！”冰綃義憤填膺，我卻沉著地止住她，“不急，她越是如此步步緊逼，反是顯現她的心虛。”
我那裡肯服，一邊擺置棋枰做出一副要同慧巧下棋的閒然模樣，一邊冷言冷語道：“可不必拿我水心齋說事紮筏子。我這院子裡鬼氣足，我已請了法師來驅邪避妖，倒不必勞她操心了。可惜她晚了一步，府中各房各院畫符作法消災除禍都已作妥了。六姨太如果還去請甚麼羽士，那也是她一廂甘心的事兒，那銀子，天然也該從她的分例銀子裡扣纔是。”
她一麵打發了萬嬤嬤去她房裡取銀子，直待了萬嬤嬤退下，她纔對我語重心長道：“我們凡事還是啞忍為上吧。眼下朝局混亂，派係林立，老爺也恰是用到六姨太的哥哥金侍郎的時候。”
她說罷咯咯的一陣猖獗的笑，旋即斂住笑聲，嘲笑道：“想和我鬥，你還太青嫩。”
未幾時，五姨太慧巧趕來，腳步疾而不匆，進得門就叮嚀丫環婆子們去內裡候著，直挽著我的手進了堂屋。不等我開口，她便微蹙了眉頭問：“這是如何了？但是走漏了風聲？”
“五奶奶可在房嗎？”內裡傳來婆子的聲音，我忙提起精力，五姨太也直起家，叮嚀著：“是萬嬤嬤吧?快快請進。”
一陣不祥的預感，我忙問：“小環如何了？”
“六奶奶，就彆在這裡遲誤時候了。舅爺大老遠從都城送來的那些寶貴的補品，還待六奶奶去盤點呢。”金嬤嬤在一旁幸災樂禍般地催促。
“八奶奶，都說是水心齋裡有四姨太的冤魂，來索命呢。”尺素慌得哭告著。
我步出求缺齋，金風劈麵，透背的寒意，道旁高凹凸低的丹楓、黃櫨樹葉撲簌簌灑落在菊花圃內，如揮灑在花海中的美人紅淚。菊花正盛，開得冷傲，悄悄地立在道邊，守著那份孤芳自賞的清寒。
她緩緩回眸，頎長的丹鳳眼裡儘是嘲笑，小巧精美的下巴微揚，櫻唇勾起一絲對勁。如此小巧小巧的一個美人兒，竟看不出她手腕如此狠辣。
我一驚，這玉瓏賤人公然是步步緊逼，無所不消其極了。
我欣喜說：“即便是四姨太返來索命，也定是去尋那些害她之人。不做負苦衷，不怕鬼拍門。”
“錢都花了，先斬後奏，另有甚麼使得不使得？五奶奶是不知呢。六姨太擅自去賬房支取了二百兩銀子去做法事，都冇有支會大太太一聲。是管家難堪來稟告，大太太這纔去問她，她卻說，‘鬼又不是我招來的，做道場還不是替府裡消災除患嗎？’大太太深思著，這筆錢不大不小，可總該按端方纔是。隻是眼下裡六姨太如此行事……大太太說這府裡的鑰匙是五奶奶管的，還是請五奶奶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