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愣,伸出的手滯在半空。
馬車一起顛簸疾走,眩暈的感受在腦筋上空炸裂開。彷彿失魂落魄逃命般,一起在峻峭不平的山路上飛奔而去,坐在轎內,幾次我們都被高高的拋起,又重重的落下,頭碰磕得生痛,渾身青紫。忍了疼痛和驚駭,我強斂了心神,若再不做籌算,怕是局勢晚矣。無儘的驚駭中,我老是要逼迫本身尋個脫身的體例來。
是條大河?我俄然記起,我們來時,曾是走水路,那是興樊河。
我拉住冰綃冰冷的小手,要緊了唇,相扶了偷偷下了馬車,迅捷地閃身躲去大柳樹後。我遞冰綃一個眼色,表示她潛入河邊的蘆葦叢中。生在揚子江邊,我與她自幼諳熟水性,特彆是冰綃,本是漁夫之女。平常時候,叼根兒葦子杆就能橫渡揚子江的。
“噅噅~~”馬兒吃驚前蹄抖擻,在我失聲驚呼中奮蹄而起,一起絕塵疾走而去。
冰綃會心腸顫抖聲音說:“蜜斯,忍忍吧,出門在外的,就是熱風也強過無風。”
好事!這纔是天不作美!本想引開他們,反倒將本身套牢。我一顆心冰冷,隻對水裡冒出個頭兒的冰綃揮手錶示她不要顧我,快逃!
強盜們仍在戲水,汙言穢語不時傳來
“蜜斯,我們順著水路逆流斜遊去對岸,日落了,這邊來!”冰綃駕輕就熟的帶我而去。
我從車窗偷望,那些能人倒也警悟,不時回身來看。隻是顫栗帕子看來還是不敷,我叮嚀冰綃脫去外衫,將衣袖彆離搭在擺佈車窗外一袂,似我們還是端坐車內扶了車窗瑟瑟顫栗。
我緊緊咬了下唇,車輪聲馬蹄聲喧嘩聲幾近粉飾了我的聲音。我摸索著悄悄去掀那車簾,兩旁的青山在我們麵前疾走飛逝,道旁鵠立的古木參天,卻有力伸手出來救我們姐妹一把。驀地間,我發明一處疏漏。這些強盜急於拖我們拜彆,竟然倒掛了馬車轎廂,我們麵前不過一道竹簾,橫了兩條閂木橫擋。冰綃同我忽視,眼裡暴露一絲劫後餘生的欣喜,湊在我耳邊問:“蜜斯,我們跳下去?”
那馬本是悄悄地低頭吃草,似覺出尾巴上有異物,不由來回甩著尾巴擺脫。我將那繩索另一頭悄悄拴係我手中顫栗的桃紅錦帕,一如我仍在顫栗那帕子取涼普通。
曾聽人言,興樊總督周懷銘,我那將來的夫君,位高權重倒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率軍平叛黃毛匪亂時,所行之地,流血漂櫓。我雖是不信,隻看現在這些山賊對他的恨之入骨,心下已是涼了半截。隻是我又何辜,遠嫁興州,我也是身不得已,若非如此,我孃家高低都無從保全。隻是,不幸無端端送命的這些嬤嬤和下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