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內心好笑,樂得和他逗趣,按著畫案一隅,待他稍有異動,我便隨時判定方向閃身遁藏。他幾次追來,都被我工緻地遁藏疇昔,我咯咯地掩口笑,或躲在畫布帷幔以後,偶爾暴露一個促狹的笑。我們圍著畫案追逐著,忽停忽動,忽左忽右。驀地,他俄然繞了畫案左手向我撲來,我閃身就避。他卻虛晃一槍,一撐身子,迅捷地飛身躍起跨過畫案,擋在我麵前,一把將我擒在懷裡。他對勁道:“批示千軍萬馬,現在內室之戲,公然大材小用。”
“冰綃,再晚些水便涼了,莫孤負這好光陰。”我並不轉頭,聲音卻向那人影立著的處所飄去。
花容月貌當然得天獨厚,心機工緻獨占情致才更惹人迷醉。唯有如此精美的女人,才令天下男人個個心儀吧。致深自幼被太後扶養長大,母子情深,怕是多少兒子的眼裡,母親纔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輕掬一捧水花深嗅,我不覺沉醉此中,青絲如墨,飄散水麵。香肩皓腕,如凝霜雪。
他不語,目光落在案上那碟精美的淡黃色半透明的桂花香米糕上,悄悄端起那瓷碟,深深嗅了嗅,如有思慮,卻未說話。
說了一陣子話,見我用心作畫,毫無挽留之意,他隻得飄然拜彆。不想吃到的現在吃到了,想吃的卻未能入口,男人的心機便如許被緩緩吊起,我內心一陣暗笑。
“露華濃”是周府後園錦蘭軒中的一所天井,空中上是幾泓荷花溫湯池,因引得興州溫湯熱泉,一年四時如雲霧漂渺。荷花狀的湯池更似飄在雲霧中。
我含笑盈盈地問:“爺剛纔嘗過,可還適口?”
我回身當真地去清算畫案,持續調和顏料,似是先前的統統都未產生。他略含驚奇的打量著我,眸光中儘是對剛纔的迷醉與回味,現在欲罷不能,竟不知我如何的俄然驟冷驟熱,反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挑弄著石青、艾綠、薑黃各色,一一的在瓷碟中調勻,垂著彎彎的長睫悄悄地說:“昨日雨中泊舟,天光水色,殘荷劃子,漪瀾想了一晚,一早定要趁興畫下來纔是。”
我恬然一笑說:“恰是昨兒大太太得來些桂花粉,分我一些,還說爺最好吃桂花糕了。我一問五姐姐呀,她就笑了,說是還是大太太最曉得爺,反笑話我對致深你不甚知之呢。”我做出嬌嗔的模樣,他反是笑了,笑容中有些對勁說:“是小時候在宮裡,老佛爺喜好吃這口。”
他卻不睬,含笑便要來捉我。我卻不動不躲,扭身玩弄畫架正聲道,“畫作不完便去寢息,瀾兒怕是要展轉反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