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晨光熹微,又是一天。
謝曜拍了拍馬臀,低聲喝道:“駕!”
謝曜將二人護在身後,心知就算現下立時服軟,也再可貴成吉思汗信賴。他乾脆上前一步,凜冽然道:“繁華繁華過眼煙雲,不必強求;宋朝天子昏庸無能之輩,不奇怪他;至於叛變可汗,更是天大笑話,謝某從未有過儘忠,何來叛變之說!”
闊闊出為人憨直,這一番話隻回嘴得他啞口無言。但他來時已經收到軍令,非論謝曜從不從,都得直接了斷他的性命,當然此事瞞著拖雷和華箏。闊闊出雖很看好這青年,但此時現在,也唯有憐惜。貳心下想罷,決然抬手,一聲令下,四周八方的蒙古兵士,都揮刀射箭,朝三人攻去。
烏日珠占還未斷氣,她抓著謝曜衣衿,看向蘆葦,顫聲道:“兒子,快……快走!”謝曜二話不說,將她背在身後,左肘後挺,撞正在一名刀斧手胸口,格的一響,肋骨斷折。天書心知二人必逃不成,飛身躍上馬背,持一杆長槍闖出一條缺口,朝殺紅眼的謝曜大聲道:“謝瘋子,上馬!”
“媽,你怎說的?”
一口氣奔出十餘裡,蘆葦體力不支,砰的一聲歪在地上喘粗氣。
烏日珠占麵如金紙,氣若遊絲,卻緩緩展開雙眼,看著天涯的魚肚白,暴露一個笑容:“兒啊,已經是正月初三了嗎?”
天書回身橫槍一擋,將箭羽紛繁擋下,她伸手一扶烏日珠占,卻摸到濕漉漉一片。天書心下驀地一震,接著火光,攤手手掌,驚呆道:“伯母……你……你……”
闊闊出在遠處見他如此神勇,不由扼腕,想要再出聲招納勸降,但想到他先前所言那番話,便不開口了。謝曜心知他本身即使武功高強,但時候一久,如何能敵無數蒙古精兵?朝著蘆葦的方向殺出一條血路,以求速戰持久。
轉眼草原上便被覆蓋三寸厚的積雪,陰沉的天空完整暗淡。謝曜掐指一算時候,呼的一聲將帳內燈火燃燒,又給烏日珠占披上羊毛披肩,這才帶著兩人趁著夜色出去。
“人生倉促,不過百年,我活到五十歲,已是大大的幸事。”她的眸子看向謝曜,忽而微微一笑,“我看到了天山,看到了……山神。”
冷風像刀子普通,刮的更加凜冽,謝曜的雙睫上不知不覺覆上一層薄霜。他駛出一段間隔,伸手抹了把臉,問道:“媽,天書,你們冷不冷?”烏日珠占緊緊裹著披風,和天書的手交握:“兒子,你走快些,我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