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些半大的小子,虎子他們提溜著酒壺,往每個桌上送酒,或者拎個木桶,裡頭是熱騰騰的飯,盛飯的時候不能問“要不要煩”,不然腦瓜非得挨幾下彈。
野娃子們早就按捺不住了,不顧大人的喝止,一個個穿上鞋就跑出門,嚷嚷著:“鎖子哥結婚咯!鎖子哥娶新媳婦兒咯!”
說完野小子們也怕捱揍,一個個撒腿跑了,玩炮仗去了,這年初炮仗還屬於奇怪東西,過年大夥都不興買炮仗,還不如買些零嘴,起碼還能吃。
小夥子和鎖子差不了幾歲,身強體壯的才氣拉得動板車,幾近統統人跟在屁股前麵,有敲鑼打鼓的,也有吹嗩呐的,轟轟烈烈地朝老孟家走去。
幾個棒小夥當即出來,拉著一輛車,說是車,因為冇牛,以是被稱為“板車”,就一塊板,兩軲轤構成,簡樸,但是省力,屯裡還不興花轎,那玩意常日用不著。
人群所到之處,在雪地上留下混亂無章的足跡。
吉時一到,就由新郎官和媒人進內室,新郎官抱著新娘上車,鄉間不咋興蓋頭,不過秀英這回穿了紅布花棉襖,頭髮拾掇得一絲不苟,紮著紅頭巾,還畫了胭脂。
“啪!啪!啪……”
不過鎖子家不消借桌椅,老孟自個兒就是木工,他那邊全做齊備了,傳聞是給秀英的嫁奩,還加上一些木傢俱。
一起歡聲笑語回鎖子家,本來一泡尿就到了,主如果拉車的幾個小夥使壞,逛逛停停,不給紅包就說冇力量拉了,鎖子隻能用銅板來泄氣。
大人們聽了差點笑岔氣,這群毛猴,鎖子說實話真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叫鎖子哥也冇錯,隻要鎖子聽了氣得炸毛,追著幾個野小子們,逮著一個在屁股蛋子上拍幾下,小娃子們一個都不怕,到處是鬧鬨哄的笑聲。
陸連續續上了菜,張小花這桌是質量最高的,也是第一個上,啥雞蛋腸、爽滑筋道的豬肉燉粉條、鮮香的小雞燉菌子、蓮藕片夾肉、乾豆腐肉末、滋味獅族的酸菜魚湯、粉麵悶子、燉肘子……幾近都是葷菜,就算是素的,也搭了很多肉。
鎖子把秀英抱到新房裡,穩穩坐到炕上,這另有講究,新娘不能下地,叫作坐福,坐得時候越久,代表新娘越文檔,有福分,連尿急都不下地,不然會被傳為笑談。
鎖子臉一紅,也不曉得是衝動還是害臊,當著這麼多人,多少有點不美意義,他拉扯起嗓子,喊道:“爸……開門啊!”
坐在這一桌的可不得了,要麼是屯裡德高望重的人,比如裡正,要麼是年紀長的人,比如曾老太爺,張小花因為是媒人,加上在屯裡也有些名譽,和長青才氣坐這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