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上都城破，元軍屠近十萬戶。
“已經歸去了。”那老參客答道，“歸去嘍――先是大虞，又是大夏，又是大陳，再是大遼……世事情遷，你方唱罷我退場呐――”
“你在找這個？”蔡閆拿出玉璜，朝段嶺說。
她已經不知在甚麼時候死了。
“有我爹的動靜嗎？”段嶺掙紮著下床。
蘆葦蕩鋪天蓋地，在風中飛揚，太陽下山之時，湖麵被映出一片血紅色，波光粼粼。
眾女狼狽不堪，在麥田中走丟了好幾人，蔡閆便揹著段嶺，找處所歇息，又有人歸去找火伴。
這場拉鋸戰足足持續了近半月，沿上都城外至鮮卑山西段，北方沿線十室九空，戰亂之下，幾成焦炭。
“先往北走。”段嶺說，“進山躲藏一段時候。”
“她死了。”尋春說。
“陳國的軍隊呢？”蔡閆問。
蔡閆將段嶺放在船上，丁芝卻將船拉返來，藏在草叢中。
段嶺說：“老百姓就是如許。”
蔡閆上前，背上段嶺，與丁芝逃進麥田深處。
巡防司的屋頂上，尋春的那身紅衣正在飛舞，而元軍如同蝗蟲過境，一刹時沿著北城區的街道湧了出來。
段嶺看著蔡閆，相互悠長沉默，誰也冇有說話，終究蔡閆還是冇有說破。
“走散了。”蔡閆答道。
一天後，陳軍搶回主帥屍身，四萬人悲忿非常，再次殺了進城。
段嶺與蔡閆對視一眼，蔡閆說：“先把病治好，再設法回南邊去吧，你回西川，我回中京。”
這會兒他必然急死了，段嶺心想，但是又能如何辦呢？試著現在出去？不成，萬一趕上元軍的雄師隊，隻會更傷害，窩闊台吃了敗仗，沿途必然會燒殺劫奪。
“城破了，家裡待不住，我心想來巡防司守著，能殺一個是一個。”蔡閆喘著氣說，“你如何……他們說陳軍打過來了，說不定能贏，你……”
“感謝。”段嶺如釋重負道，將玉璜佩帶好，蔡閆又說：“劍也給你帶著，可惜劍鞘丟了。”
世事情遷，白雲蒼狗，人間的統統在深山這與世隔斷的村莊裡，彷彿變得非常悠遠。段嶺聽父親提到過，被追殺那會兒躲進了鮮卑山深處，郎俊俠的家，想必也是現在他如許的表情吧。
丁芝解開船埠上的繩索，遠方傳來喊殺聲，元兵快馬加鞭，已追上了他們。
“不曉得。”蔡閆說，“來不及問，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