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線已經成了泥濘的澤國,到處都是一片狼籍,濕滑的泥土裡到處可見破裂瓦罐、碎石磚礫,斷折的木梁像蛇一樣半埋在池沼裡,偶爾還能瞥見被水泡得發脹的人畜屍身。
白崖宿世冇有見過大水天災的現場,最多也就在電視上見過一些貧困國度的大水訊息。
一股莫明惡寒自白崖脊背升起,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
跟著兩人的前行,他們開端見到一群群北上出亡的哀鴻。
遠遠瞥見狄道城的城牆,兩人都暗自鬆了口氣,隻是白崖頓時就感到了恥辱,臉上不由火辣辣地一陣滾燙。
但沿途走來,卻發明道旁草叢遺骨各處,三三兩兩蹲坐著的哀鴻,固然不像關卡外那些哀鴻隻剩了一副骨架,但也是餓得有氣有力,神情木然,眼神浮泛。
“到狄道城了嗎?”白崖有些歡暢地問道,在船上待了這麼久,哪怕以他的宅男脾氣,都感受有些膩了。
那隻野狗一樣瘦得皮包骨頭,正低頭啃著甚麼東西,隻是仍然時不時昂首死盯著少年和他懷裡的屍身,眼中閃動著慘綠的光芒。
“哀鴻用泥餅充饑,莫非狄道城中已經斷糧?”血刀客喃喃自語,有些冇法置信地唸叨。
王鵬順著他的視野看去,隻見一對衣衫襤褸的母女正因為他們的乾係,不敢靠近粥棚,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
這時候,兩人纔看清它剛纔啃著的東西,竟然是一截連著臂骨的骷髏手,看來應當就是那具屍身貧乏的右手臂。
此時,見到王鵬和白崖,野狗才彷彿遭到了驚嚇,口中低咆一聲,叼起啃著的東西,夾著尾巴跑開了。
婦人赤著上身,皺巴巴的乳~房如同乾癟的水袋貼在胸前,懷中抱著一個隻要一兩歲的幼~童。她身後則緊跟著另一個頭髮疏鬆,約莫四五歲大的女童,正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少年雙頰深陷,顴骨高~凸,肋骨根根閃現,四肢的皮膚緊貼著骨頭,差未幾就是一具活著的骨架。他衰弱得冇法站立,隻能四肢駐地匍匐。
“甚麼?那他們……”白崖一驚,看了看王鵬丟臉的神采,頓時明白過來,“莫非這些人是受了真正哀鴻的打擊,纔不得不分開故裡?”
布棚當中彷彿都有人居住,隻是一片茫茫無邊的棚地,兩人竟然冇有聽到一聲雞鳴狗吠,溫馨地彷彿是一處野葬崗,隻剩下北風將布棚的碎布吹得烈烈作響。
他們麵前這些哀鴻或推著獨輪車,或坐著牛車,壯勞力背上揹著大大小小的承擔,手中牽著牛驢,婦孺抱著母雞羔羊,拖家帶口三三兩兩走在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