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鐵嶺鎮吧。”
“寒夜客來”門麵不大,分裡外兩進,外進是飯堂,擺著七張方桌,時候還早,隻要三桌客人在用酒飯。飯堂右首是櫃檯,掌櫃對著賬簿撥籌算盤,右首是廚房,大徒弟腆著肚子潑油炒菜,小二肩搭白布,托著木盤快步來往,薄薄兩片嘴皮子高低翻飛,把客人奉養得身心鎮靜,多喝了幾杯醴酒。
“不忙,先吃點東西,起早趕路,正餓著呢!”
二人並肩站在堆棧門外,抬頭看著招牌,彷彿一對璧人。
“你熟諳他?”餘瑤望著他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一個落魄得誌的商販,年青的臉上充滿著負債累累的老氣,魏十七怎會在乎這類人?
“為甚麼?”
從他凝成道胎起,就機遇不竭,一起走來,固然小有波折,幸虧有人攙扶,變盤曲為坦途,修為與日俱增,乃至算得上突飛大進,卻不知,他是行走在刀鋒上,兩旁俱是萬丈絕壁,稍有不慎,連性命都要賠出去。
掌櫃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蹊蹺,起早趕路,又不帶行李,男的脫手豪闊,女的身材高挑,年青貌美,二人十有.是武林中人,風塵仆仆來到鐵嶺鎮,不是私奔,就是避仇。不過隻要付得出銀子,他樂得裝胡塗,管他們是甚麼來源!
“我們是修道之人,壽命比凡人悠長,冇有不測的話,能夠活兩百歲,三百歲,乃至更多,但細細算來,朝夕相處的時候反而比凡人更少。道途艱險,修煉耗日耐久,動則數月數年乃至數十年,大量的時候破鈔在修煉上,相見如同不見,看似冗長的壽命,如果把廝守的時候抽出來,隻相稱於中年早逝的凡人伉儷,以是,不會膩味。”
感喟之餘,魏十七心中有深深的遺憾,被食屍藤妖困於山腹中,到頭來要靠一個女人互助,纔算度過危急,這無異於當頭一棒。嘯月功,瘋魔棍法,再加上鬼影步,單打獨鬥或許能占得上風,萬一墮入敵眾我寡的地步又如何?還是不敷強,要變得更強,站在這個天下的頂峰,纔是真正的“安閒”。
“想去那裡?”一隻粗糙的手撫摩著本身的臉龐,手指不經意滑過嘴唇,停鄙人頜上。
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後靠近,彷彿是個醉漢,又像是盤跚學步的幼兒。魏十七微微側回身,眼梢瞥見一個青年男人,目光板滯,身上的衣衫破襤褸爛,質地倒是高貴的錦緞,踉踉蹌蹌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一頭撞進了堆棧。
各種動機此起彼伏,魏十七伸脫手去,和順地撚起她一縷秀髮,心想:“走到這一步,起碼我並非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