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如有所思,道:“天高東南,地下西北,六合尚無完體,一滴有如此之力,殊為可貴……”
“記得,一向都記在內心。雖說她不大待見我,一度心胸殺意,畢竟是我的生母……現在她失了肉身,轉修鬼道,我就為她求一具軀殼寄魂,還了當年的恩典,今後兩不相欠……你說,我這麼做,對嗎?”
陰元兒摸索道:“未曉得友傷勢如何,可不足力一試?”
咳嗽聲中,魏十七深深吸了口氣,一分分收回食指,將冥水托到麵前,眸中神光開合,終究看破了此中玄虛。他微微點頭,將冥水一震,晃閒逛悠飄向陰元兒,收起拂曉真身,沉吟半晌,道:“陰/道友這一宗神通出人意表,不明此中樞紐,定會吃個大虧!”
魏十七凝神看了一眼,心頭猛地一跳,下認識將拂曉真身催到極致,顱頂、後頸、右臂腋下、臍上三分、左腿膝彎五處魂眼儘皆亮起,九頭虺,地淵黑龍,天瀾真人,九頭鳥,穿山甲,諸道精魂一一現形,靈魂之力鼓盪不息。他漸漸伸脫手去,以食指將冥水托起,骨節劈啪作響,小小一滴重逾山嶽,寒意砭骨,利如刀劍,他眉頭微皺,猝然咳嗽數聲,魂眼如風中之燭,明滅明滅,似不堪重負。
一語切中關鍵,陰元兒心知瞞不過他,不無遺憾道:“若冥河無損,儘數煉化,可得三百六十五滴,可惜先前被那真仙化身以六龍珍寶耗去小半,現在止得二百三十三滴,未竟全功。”
魏十七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你冇有錯,也冇有做錯甚麼,錯的是這個天下。”
“哦?提耶鬼修以此寄魂?”阮靜恍然大悟,隨即雀躍起來,“那必然不會錯了!”
阮靜歎了口氣,攤開白膩的手掌,托著一枚纖細的果莢,嘟囔道:“她甚麼都冇說,隻給了我這個。”
“很辛苦,不過都疇昔了。”
陰元兒道:“數日火線有所成,道友來得恰好,無妨批評一二。”她抬腕輕彈,揮出一滴冥水,懸在空中,緩緩飛向魏十七。
“那就好。”魏十七捏捏她的下頜,拉著她走到秦貞身邊,將她的手放在秦貞掌心,道:“我把她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就像對餘瑤一樣。”
陰元兒不置可否,心念微動,冥水繞著她緩緩轉動,很有靈性。
魏十七淡淡看了亢瓏兒一眼,阮青欲尋軀殼寄魂一事,十有八九是她流露給阮靜的,表示她去求陰元兒,多數為了保住天狐妖身,這點謹慎思,那裡瞞得過他,恐怕阮青也心若明鏡,隻是不肯說破罷了。亢瓏兒神采微變,下認識垂下視線,不敢看他,亦不敢看阮青,腦中嗡嗡直響,一時候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