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
有了火，統統都好辦了。
周吉將陶罐架空在三塊石頭上，四周砌一圈濕泥，像隻敞口的爐子，底部挖出幾個洞穴，點染了樹枝塞出來，忍著煙燻火燎，不時增加硬柴，等陶罐紅熱發燙，又足足燒了大半天。期間閒來無事，他一邊關照火候，一邊用棕櫚葉莖編了幾隻魚簍，待撤去火後，將魚簍擱在山澗湍急處守株待兔，甩著膀子捶著腰，一步一晃，回到土屋中安息。
屠真百思不得其解，花這麼大力量被一籮筐土塊返來，他到底想做甚麼？
“看看你，再看看我……因為驚駭落空，以是回絕靠近。”
他或許明天就會返來，或許永久都不會返來。
屠真蹲在他身邊，伸脫手去又縮返來，彷彿有些憂?。周吉嗬嗬而笑，將陶罐從火上取下，遞到她手邊，屠真接過滾燙的陶罐，吹了吹熱氣，就著罐沿喝了幾口，寡淡，有一股魚腥味，委實談不上好吃。
屠真猜疑地眨眨眼，彷彿明白了甚麼，又彷彿甚麼都不明白。
周吉頓了頓，將陶罐湊到嘴邊，咕咚咕咚喝掉大半，撈起小魚吃下肚，朝屠真笑笑，牙縫裡嵌著魚糜，眼睛眯成一條縫。屠真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麼光輝，那麼如釋重負。
這一趟郊遊累狠了，周吉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渾身痠疼，使不著力量。他在山澗邊坐了一會，找一塊略顯平整的石塊，將蟻巢土砸碎了，揀去石塊，澆下水拌勻了，又揉又捶，和成一塊軟硬適度的陶泥。他先壓了一塊圓餅作底，再搓出長長的泥條，圍著圓底一圈圈壘高，不時用手抹勻，做成一個粗陋的陶罐，裡外儘是指痕指紋。
周吉問道：“如何樣？”
一夜疇昔，陶罐冷透，在山澗中刷洗潔淨，細心察看一回，並不漏水。魚簍中捕到幾條巴掌長的小魚，颳去魚鱗，剔淨腸腮，丟進陶罐裡，撒上一把蓮子，煮了一罐熱騰騰的魚湯。香氣撲鼻而來，周吉長長舒了口氣，圓臉上暴露一絲笑意，他朝屠真招招手，指指魚湯道：“嚐嚐？”
屠真站起家，一步步退後，把周吉留在原地，看著他洗潔淨陶罐，又開端和陶泥，嘴裡哼著小曲，含含混糊，聽不逼真。她感覺有些失落。
屠真算是看明白了，這是在鑽木取火。
周吉笑了起來，悠悠道：“如果我在宿世碰到你，連這罐魚湯都不會叫你嘗。”
周吉從她手中接過陶罐，嚐了嚐滋味，遺憾道：“如果有鹽就好了，再加點胡椒粉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