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顫抖,當萬物崩解,化作時之砂,在這方洞天的極深處,天魔宇文始終究擺脫了封印的束縛,這一刻,撞破鐵籠逃豺狼,頓開金鎖走蛟龍,魔氣變幻莫測,奪路而出。
天崩地裂,煙塵障天而起,長夜在一刹時來臨,彷彿拉開了末日的序幕,無數星鬥步厥後塵,拖著熊熊烈火從天而降,照亮了伸展萬裡的崑崙山,江山大地,草木鳥獸,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生生抹去,散作一蓬蓬暮氣沉沉的時之砂。
桂雲雙膝一軟,身不由己跌坐在地。
“天威難測,最壞的成果,我僅以身免,其次,你或可幸運逃脫,羅刹女卻難以倖免。”
小白駕妖雲而起,落在周吉身邊,與他並肩而立,沉默半晌,輕聲道:“已經無可挽回了嗎?”
事已至此,周吉反而放下統統,搖點頭道:“六合崩壞,挾一界之力,如何能擋!若魏十七在此,或可多護幾人全麵,我卻無能為力……是存是亡,隻能各安天命了……”
周吉冇有答覆,他仰開端顱,將目光投向幽遠的此岸。他與魏十七之間,隔了光陰大水,隔了渾沌一氣洞天鎖,統統都太遲,即便他有所警悟,也來不及了。
羅刹女比她更不堪,呱地大呼一聲,現出錦紋毒鴆本相,冒死明滅雙翅,短短百丈之遙,耗儘滿身力量,骨軟筋酥,像石頭一樣重重摔在二相殿前,再也爬不起來。
褚戈望著流石峰,望著聽雪廬,二相殿,無涯觀,隱冇在山林中的三洞四穀,非常眷戀。他感喟一聲,道:“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到頭來都是曇花一現,甚麼都不剩……”
洞天崩塌,是為不幸,但是不幸中的大幸是,星鬥紛繁隕落,卻說巧不巧避開流石峰,時之砂在四下裡遙遙彙合,渾沌的氣味囊括六合,流石峰臨時無礙。
定星錐在齒間寸寸碎裂,黑龍受珍寶反噬,七竅淌血,五感儘喪,兀自不肯鬆口。
五彩孔雀一聲長嘯,化作五色神光鐮,周吉順勢一揮,青、黃、赤、黑、白五道神光沖天而起,將劫雷刷去,探出右臂,五指虛抓,星屑解牛刀倒飛而回,銀芒閃過,縱橫交叉,如同半空中跳起一輪赤日,將黑龍碎屍萬段。
“吾輩能儲存幾人?”饒是小白向來平靜,現在也不由聲音微顫。
劫雷不為傷敵,隻為拖住他頃刻,黑龍點頭擺尾撲向定星錐,伸開血盆大口狠狠咬去,利齒咯咯作響,聽得人牙齦痠軟,心煩意亂。
褚戈半張著嘴,暴露殘破不全的幾顆黃牙,乾癟的嘴唇連連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董千裡一顆心空蕩蕩懸在半空,失魂落魄,怔怔道:“銀河倒懸……九州陸沉……六合重歸於渾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