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越來越高,熔漿近在麵前,澎湃彭湃,像一片海。
北風殘虐,灰塵飛揚,一片死寂中,沙礫微微跳動,愈來愈狠惡,大地顫栗,一條手臂猛地掙出空中,四周摸索了一陣,用力一撐,從地下鑽出一個高大的身影,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小女孩,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烏黑的眸子骨碌碌直轉。
“哎——”阮靜探脫手去拉,指尖卻隻觸及他的衣角,一滑而過,她不敢用力,隻能嘟囔著嘴,歎了幾口氣,抱膝坐在舟中耐煩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恍忽間感覺大地微微一震,阮靜倉猝探出頭去,隻見一道灰色的身影從天坑激射而出,渾身白氣環繞,肩上扛著一塊門板也似的青銅殘片,不是魏十七又是何人!
魏十七握住鼎足,將殘片提起,道:“借星隕之力才氣劈開,天賦珍寶,豈容輕瀆!魂器是不煉了,也煉不成,若能磨出些許刀鋒,就足以屠龍!”
像一滴水,從高空墜落,這類感受叫“失重”,氛圍中滿盈著硫磺的氣味,熱力劈麵而來,星隕彷彿擊穿了地脈,模糊看到赤紅的熔漿。魏十七放鬆身材,任憑重力將本身拉向深淵,墜落的感受近乎於出錯,他感覺放鬆而親熱。
這是最笨的體例,也是效力最高的體例。
統統終將疇昔,七個日夜後,六合答覆了安靜,起碼是臨時的安靜,煙塵重新覆蓋天幕,一片烏黑,寒意掠過荒涼的郊野,這裡曾經是火食輻湊的城池,是一歲三熟的良田,是山明水秀的勝地,多少歡聲笑語,多少恩仇情仇,頃刻間灰飛煙滅,化作冇有知覺的灰塵。
他屏住呼吸,一頭紮進黏稠的熔漿,如同墮入流沙,緩緩下沉,麵前一片敞亮,大紅,硃紅,嫣紅,深紅,水紅,橘紅,杏紅,粉紅,桃紅,土紅,鏽紅,橙紅,猩紅,棗紅,灼紅,緋紅,無數種紅,深深淺淺,目不暇接。
最後一顆天相星孤傲地隱冇於煙塵中,大地動亂不休,彷彿有惡龍在地下翻滾,極力擺脫背上的束縛。半晌後,暴雨滂湃而至,扯開稠密的煙塵,暴露一片慘白的天空。
魏十七吐出滿嘴的沙土,哈腰揉著乾結的亂髮,用力搖了點頭。阮靜一手捂開口鼻,一手來回揮動,悶笑道:“嘻嘻,像頭小狗狗……”
阮靜停下飛舟,冷靜念動咒語,翻來覆去唸了數遍,扁扁嘴,道:“天賦鼎完了,冇甚麼反應。”
阮靜伸手去摸,觸手滾燙,倉猝縮了歸去,她高低打量著那塊粗笨狼犺的青銅殘片,山川河道鳥獸之形大抵還在,恍惚不清,形狀不倫不類,末端崛起一隻鼎足,如何看都不像一柄刀。她忍不住問道:“這東西也能煉成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