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放火燒了殿上明珠,被他父親告了違逆,身犯天條,多虧觀音菩薩救了他的性命,他在那鷹愁陡澗,久等師父,又幸得菩薩親臨,卻將他退鱗去角,摘了項下珠,才變做這匹馬,願馱師父往西天拜佛。這個都是大家的功果,你莫攀他。”那沙僧聞言道:“哥哥,端的是龍麼?”行者道:“是龍。”八戒道:“哥啊,我聞得前人雲,龍能噴雲曖霧,播土揚沙。有巴山捎嶺的手腕,有翻江攪海的神通。如何他本日這等漸漸而走?”行者道:“你要他快走,我教他快走個兒你看。”好大聖,把金箍棒揝一揝,萬道彩雲生。那馬瞥見拿棒,恐怕打來,慌得四隻蹄疾如飛電,颼的跑將去了。那師父手軟勒不住,儘他劣性,奔上山崖,才大達辿步走。師父喘氣始定,昂首遠見一簇鬆陰,內有幾間房舍,實在軒昂,但見:門垂翠柏,宅近青山。幾株鬆冉冉,數莖竹斑斑。
沙僧道:“你看師父說的話。弟子蒙菩薩感導,受了戒行,等待師父。自蒙師父收了我,又承教誨,跟著師父還不上兩月,更未曾進得半分功果,怎敢圖此繁華!寧死也要往西天去,決不乾此欺心之事。”那婦人見他們推讓不肯,急抽身轉進屏風,撲的把腰門關上。師徒們撇在內裡,茶飯全無,再冇人出。八戒心中焦燥,抱怨唐僧道:“師父忒不會做事,把話通說殺了。你好道還活著些腳兒,隻含混承諾,哄他些齋飯吃了,今晚落得一宵歡愉,明日肯與不肯,在乎你我了。似這般關門不出,我們這清灰冷灶,一夜怎過!”悟淨道:“二哥,你在他家做個半子罷。”八戒道:“兄弟,不要栽人。從長計算。”行者道:“計算甚的?你要肯,便就西席父與那婦人做個親家,你就做個倒踏門的半子。他家這等有財有寶,必然倒陪嫁妝,整治個會親的筵席,我們也落些受用。你在其間出家,卻不是分身其美?”八戒道:“話便也是這等說,卻隻是我脫俗又出家,停妻另娶妻了。”沙僧道:“二哥本來是有嫂子的?”行者道:“你還不知他哩,他本是烏斯藏高老兒莊高太公的半子。因被老孫降了,他也曾受菩薩戒行,冇及何如,被我捉他來做個和尚,以是棄了前妻,投師父往西拜佛。他想是離彆的久了,又想起阿誰活動,卻纔聞聲這個活動,決然又有此心。白癡,你與這家子做了半子罷,隻是多拜老孫幾拜,我不揭露你就罷了。”那白癡道:“胡說!胡說!大師都有此心,獨拿老豬出醜。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餓鬼。阿誰不要如此?都這們扭扭捏捏的拿班兒,把功德都弄得裂了。這現在茶水不得見麵,燈火也無人管,雖熬了這一夜,但那匹馬明日又要馱人,又要走路,再若餓上這一夜,隻好剝皮罷了。你們坐著,等老豬去放放馬來。”那白癡虎吃緊的,解了韁繩,拉出馬去。行者道:“沙僧,你且陪師父坐這裡,等老孫跟他去,看他往那邊放馬。”三藏道:“悟空,你看便去看他,但隻不成儘管嘲他了。”行者道:“我曉得。”這大聖走出廳房,搖身一變,變作個紅蜻蜓兒,飛出前門,趕上八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