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伯!笨伯!笨伯!”簷下綠蘿架上,傳來鸚鵡九州粗糲叫聲。
以布囊包裹的七絃琴,臥於春花臂彎。
自小錦衣玉食的少年,吃不慣山間粗糲飯菜,他便上山尋野味,下河捕魚蝦,即便寒冬,他亦能將平常曬乾野菜做成甘旨飯菜。
這山間農家中的一磚一瓦、一桌一椅皆是出自他手。
春花聞聲,一手撐地咬牙起家,他身背琴囊,手提食盒,度量白貓,身形微彎,直接超出毛色光鮮的鸚鵡九州,邁步進了書房。
十餘年前,他年事尚幼,初見他時,時逢奸佞兵變,他單身穿過箭雨火海將他帶到這裡,安家立戶。
“廊下藤椅,傍晚被五福咬壞了。”
他方躺下,廊下竹榻上碧眼白毛的二狗子便弓腰起家,頭顱昂揚,前爪伸展,伸展筋骨後抬步走來,在春花身邊躊躇半晌,一屁股坐在他手臂之上,抬頭倒在他前胸,刹時呼聲震天。
眼盲春花順手捏了捏二狗子不斷顫栗的粉嫩長耳,麵上白紗轉朝房內青燈,不知是癡醉於山風清爽,還是懷中布囊上淡淡木香,唇邊笑意漸濃,麵上皺紋深陷。
田十目不轉睛看著麵前目瞽者手中行動,這個彷彿無所不能,已把平常餬口活出花兒來的男人。
夏季炎炎,常常有山中漁人樵夫來農家借解渴茶水之時,春花發明那自幼榮寵斐然的孩子都會遠遠站著,即便說話也遠遠站著;春花眼雖盲,心卻細如毫髮。
“無妨,我來措置。”
這些年來,於田十而言,書稿便是與用飯睡覺普通首要的事情,眼看書稿被毀,無異於令他絕食不眠。
隻是,他這兩盒色彩相差無幾的棋子,如何對弈豈不皆是一家?
不知為何,田十竟劈麵前眼瞽者口中之言堅信不疑,奉上沾了墨跡的書稿。
方臉禿頂的男人眸中含淚,將人扛在肩上,笑罵道:“你這瞎子,怎又睡了?”
男人麵色焦灼,提著一卷尚未完成的書稿侷促不安,“書稿上都沾了墨跡,這該如何是好。”
好似就如許溫馨躺著,便是舒暢。
當時,他欣喜不已,為他朗讀書中所述,不想那眼盲男人每次聽他讀書,皆會悄悄睡去。他怒不成遏,斥責他俗氣,自此也不再為他讀書;即便厥後發明他是得了嗜睡之症,也未再為他讀過書。
半晌,本來墨跡被茶水稀釋淡化,洛神素淨茶湯感化入墨,令本來書角墨汙瞬息間竟添了些遠山煙霧環繞間紅葉叢生之感。
田十快步到了院中,斯須便將一盞洛神茶送到眼盲春花麵前,他看著杯中色采誘人的茶湯,迷惑問道:“洛神茶能去除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