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緊拳頭,隻覺上官悄悄的扒開我的手指,一根一根,他的指甲滑過我每根手指。
上官沉默很久,說:“都不可。太尉元廷宇,固然是天子手足,少年得誌。但他好利刻薄,貴同惡異,輕躁淺識。底子就是敗德之人。藍羽軍的首級何魁真,草澤豪傑,表麵峻厲而內心勁俠,心太泛博而氣力不敷,必將不容於世。琅玡王紹,本出身清流,公然是一時之傑,但是他生性多疑,又拘泥門庭。怎能悠長憑藉?”
“我……”我剛開口,他驀地用手壓住我的胳膊,往我嘴裡放了一個果脯。
與其說這是一個包裹在深玄色錦袍裡的青年,不如說是一座等候溶解的玄色冰山。他具有旗號之下郎官那種精乾敏捷的身姿。整小我絕冇有一點多餘,或一點缺憾。五官若以鬼斧鑿刻,刻毒而高深,細節之處,足能夠給故事裡所描畫的俊人們當作範本。
我將三隻小鶴放回簸箕:“我叫夏初,是為上官收留的流浪女孩。久仰東方先生之名,請您跟我來。”
窗外飛過一隻老鴰,風吹得窗戶上鬼影森森。
上官點頭:“不管他,且讓我嘗一口濃香的魚湯吧。”
本來他愛喝酒說有病,要遣散寒氣,是真的呢……
我貼著床,聽到腳步,就趕緊假寐。
回身,上官軼已經步入了門:“還是燒乾了?”
我隔著牆,吹奏了一個長歌。曲意是描述春江花月夜裡,有高士對月踏歌。
東方道:“好久不見,你有點變了。”
我不出一聲,手指被擦熱了,灼灼,另有一絲和順噬骨。
我坐起來,他對我努嘴。
我等了好久,纔去拍門:“先生,先生?”他儘力的應了一聲,我忙排闥而入。隻見他坐著,暴露雙腿上插了一些銀針。他神采慘白,嘴唇發青。
我連連點頭。這時,上官站了起來:“好快!夏初,你到內裡避一避,彆忘了去屋後取魚湯。”他的神采與平常無異。是元廷宇之說客?
“先生你不舒暢?”我問。
他含笑道:“不輕易,到底是夏初。我原預感一點都冇。看來我還是低估你。”
第二日我給上官送藥湯,他諦視我:“你帶的那根笛子……”
我向茅舍前瞭望,隻要幾樹老梅,枯根鬱磐。再遠處好似一片迷霧,上官關照說:“起霧時候不要去,因為前麵是百丈絕壁。”我忙應了一聲。
我停下。就聽靜夜中,他撫掌三聲。我笑起來,隔著牆壁叫他一聲:“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