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殊異的癰疽,大把大把的敗醬草,渾身抽搐發熱的模樣,與症狀不符的脈象……她無認識地用筆在紙上運筆寫著,雙目怔怔地望著火線熏黃的牆壁,待手腕一頓,低頭瀏覽寫出的那幾排字,蒼朮,防風,當歸,皂角刺,石斛。
蘇回暖鬆了口氣,退回幾步對車上道:“瑞香,你下來待在藥局,如果我們捱到城門落鎖還回不來就和吳先生說聲,讓他先給藥局的人傳授幾分經曆。早晨的飯局如果晏公子來了,替我和他說抱愧。”
蘇回和緩林齊之恍然,難怪一個貧苦的采藥人能討到長相舉止都不錯的老婆,本來是被賤價贖身的風月中人。
婦人眼眶頓時一紅,“那天夫君采藥返來,說不謹慎掉到了山中的水溝裡,擦破皮的傷口進了香花籽,大夫給開了外敷的敗醬草,還是冇有好轉,現在隻能灌湯藥下去了。奴不懂這些,請不到有些名譽的大夫,隻好找藥局的人……”
她在車中閉目養神,把曉得的事情和晏煕圭說就好,其他的她管不著,就像盛雲沂說的,她離他那麼遠,他的手伸不了那麼長。
婦人被她嚴厲的神采嚇得失語,手忙腳亂地去外間拿東西,幾次轉頭張望。
蘇回暖批示車伕往前直走,不一會兒就到了藥局的大門口。她跳下車跑了兩步,恰都雅見前頭倚柱站著一人,恰是被齊明拖出京的林齊之。
北風掠過野梅枝頭,送來一陣暗香,她的表情卻再也輕鬆不起來。
蘇回暖皺著眉頭道:“藥局的人?林醫師,你去廚房弄清楚湯藥的成分,我先出來看脈。”
蘇回暖聽了某某幾種藥材名,更加舉棋不定起來,過量的用藥會導致病人身材更加衰弱,她一刀下去,人不會就上西天了吧?
嘉應固然繁華,卻比繁京小的多,一個時候後蘇回暖就站在了離城二三裡地的南山腳下。
婦人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滿麵笑容:“個把時候……大人返來的車費奴會付的,大人行行好,救救夫君吧!”
火盆一向燃著,矮床上躺著小我,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頭朝裡看不見正臉,隔著好幾步都能聽到他不平穩的喘氣。
蘇回暖見她對丈夫交誼深重,心中對她生出些好感。細心想來,這婦人固然一身打著補丁的青衣,卻洗得乾清乾淨,措告彆動也不似普通的鄉野村婦粗鄙魯鈍,那張蕉萃的臉乃至有幾分動聽色彩。
婦人感激涕零,中午已過,醫師們還冇有用飯,這時候因焦急丈夫的病不好留他們,遂隨了蘇回暖的意,殷勤地送他們出門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