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綺羅用兩根手指摸了摸他的短頭髮，不曉得如何才氣把他順服，對於冇有靈魂的活物，她真是束手無策。偶然任她摸著，也並無和她硬碰硬的籌算。
偶然凝睇著她的眼睛，看清了她右眼中的紅點：“才一百年，就讀厭了？”
晨風揚起嶽綺羅的劉海，暴露額頭如玉：“不記得？莫非開天辟地時就有了你？”
嶽綺羅蹲在鐵罩上麵，麵前放了一隻大海碗。當著偶然的麵，她將一紙包紅色粉末倒進了碗中。碗內滿滿盛著鮮肉，她用手指一邊攪拌鮮肉粉末，一邊對著偶然問道：“你餓不餓？”
嶽綺羅一屁股坐下去，銀鈴似的笑了一串，笑過以後她低頭問偶然：“要不要我脫了衣服驗明正身？”
偶然想要趕在拂曉之時分開水井。拂曉時分固然入夜，但是陽氣上升，逼得小鬼不能興妖搗蛋。鬼不出來了，天寒地凍一片黑，人也不出來，能夠跟著他翻牆頭滿街走。如果時候不敷利用，冇法趕在拂曉之前爬上空中，那也冇乾係，大不了跑進花圃子裡等入夜。園子裡很蕭瑟，即便到了白日，想必也是人鬼不至。
然後他手指一鬆，想要回到水中，不料下落之時一屁股硌上了井壁凸起的木頭橛子。橛子上掛著的衣裳卷兒和小荷包都安然無恙，倒是偶然收回一聲慘叫，冇有叫完就沉到井底去了。
偶然一躍而上，雙手抓住了鐵條：“我不吃人肉！”
嶽綺羅一怔，隨即四腳著地跪趴在鐵罩上，用小鳥的嗓音對著下方怒道：“甚麼意義？”
偶然昂首伸開了嘴，嘴唇棱角清楚，牙齒很白，舌頭很紅。嶽綺羅將一條牛肉拈起來餵給了他，他彷彿是餓了，嚼都不嚼，一伸脖子便嚥了下去。嚥下以後他仰起臉，又嗷嗷待哺似的張大了嘴。
偶然搖了點頭：“我不記得。”
嶽綺羅一眨眼睛，八風不動：“換一句吧。讀了一百年，早讀厭了！”
偶然有些累了，雙手固然還抓著鐵條，但是身材開端漸漸的向下墜：“我無所不知，不必問了。”
院內的衛兵撤出去了，嶽綺羅低頭諦視著他：“日久生情，以是要關得久一點。”
偶然也開了口，聲音有點沙啞：“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裡無雲萬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