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雖死,火把卻未燃燒,跟著打擊之勢四下散落。火光月色相互映托,四周更顯敞亮。
二人均不肯多作逗留,那婦人撿起一隻火把,與李長青連夜行去。華陰縣位於東南邊向,離此不到百裡。四周雖人跡罕至,卻無叢山峻嶺,合法初春,草木也不富強,有她尋路,李長青也不擔憂。李長青見她雖仍哀思,話音還是清脆,言語也不失委宛得體。二人一起行來,李長青也逐步瞭然。華陰縣城占地近百裡,是周遭數百裡內最為繁華之地。因著戰亂,百姓大肆南逃,繁華之象已大不如前,卻仍有很多戶人家不肯放棄祖業,仍居於此。那婦人是本縣王秀才之女,喚作王玉蘭,雖為女子,不能似男兒般讀書為官,但出身書香家世,自也受過詩書熏陶,識得些筆墨。王秀才夫人早逝,止留下一女,長至一十八歲,便嫁於同縣張永年為妻。二人本是青梅竹馬,婚後也算完竣。那張永年家業雖不大,但其人卻非常勤奮。伉儷二人雖要奉侍舅姑,吃穿用度卻也充足。二人餬口甜美,鄰居也多獎飾,婚後育有一子一女,姐姐喚作張廷玉,弟弟是張廷秀。昨日,她吃罷午餐,攜丈夫與後代去看望父親,剛巧趕上那些韃子,爭論之下家人俱都被害,她也被虜到了這裡。那些韃子像是急於趕路,一時也未對她脫手,稍作逗留便帶她拜彆了。他們一起疾行,夜間便來到這裡。
他雖知那王姓女子婆婆已逝,卻也不肯再插手此事了。當下正要拜彆,卻俄然麵色一變,略一掐算,便知因果,長歎道:“你我相見一場,畢竟算是緣分。即使你現在心存死誌,我又如何能見死不救?”他腳步一抬,人便已經至十數丈外了……
她望著那青影,像是下定了甚麼決計般,俄然道:“少俠慢走!”李長青微覺驚奇,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迷惑道:“女人可另有甚麼事?”那女子捂著心口,快步上前,忽地拜倒,口中聲音清脆,道:“這位少俠,玉蘭知你本領高強,你能……你能……教教我嗎?”李長青道:“哦?教你?你學本領做甚麼?”女子麵色暴露悲色,道:“玉蘭一家儘是被韃子所害,我要為他們報仇。”李長青點了點頭,又道:“學武非同彆的,你能忍耐那般痛苦嗎?”王玉蘭苦笑道:“玉蘭現在孤身一人,彆無牽掛,獨一所唸的便是為他們報仇了,便是再多的苦,玉蘭也是不怕的。”李長青道:“嗯,我叫李長青,你便喚我李大哥罷。”王玉蘭輕笑道:“你不過二十餘歲,我如何能喚你李大哥?”李長青一怔,也笑道:“我雖看上客歲事不大,實際卻比你大的多了。”他說著,將頭一轉,王玉蘭便見他滿臉皺紋,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兒普通,不由道:“李大哥,你真的那麼老了?”她獵奇心起,高低打量著他,說道:“那你為何看上去這般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