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李治倒怔住了,他雖曉得沈棄武功高強,卻不料高到這等境地,不由得復甦了幾分,稍必然神,但覺他誇耀武功,是想威赫本身,更肝火衝升:“滿朝文武都對朕畢恭畢敬,隻要你……”
這一夜,沈棄見朝中局勢漸趨穩定,心中即萌發去意,想應當與父親告彆,便攜了幾罈杜康酒、兩隻酒杯,進入梅亭,籌算獨飲至狂醉。
沈棄坐在疇前與父親對飲的位子,先點了燭火,再注滿了兩杯酒,擎起一酒杯,道:“父皇,孩兒敬你!”即倚著雕欄自斟自飲。
李治道:“崆峒派近年威名昌大,堪與少林、峨眉齊名,本日一見大哥風采,便能明白箇中啟事。大哥麾下想必是豪傑輩出、豪傑無數,大哥遭到江湖恭敬,崆峒與各大幫派結成一氣,不知與少林的權勢比起來如何?”
沈棄笑道:“這發起好極,大哥先了!”他舉酒相敬,道:“『奉天竭誠敬,臨民思惠養。納善察忠諫,明科慎刑賞』。”
沈棄默不出聲,李治又自斟自飲道:“想必如螢螢之火比皓月之光,相差遠矣,朕隻要一道赦令,舉手間便可剿除!”沈棄道:“兵者乃是凶器,賢人不得已而用之,無端發兵,隻會毀傷君德。”
沈棄居住在疇前與父親初遇的那間配房,從後門便可中轉梅亭,是以每當夜闌人靜,他回到屋裡安息,便會先到梅亭小酌兩杯,懷想父親。掌櫃曉得他是李世民的厚交,總以上賓禮遇他,也不準任何人進入梅亭打攪。
仲夏暖熱,溫風如酒,長安百花盛綻,滿城爭妍鬥豔,唯獨這梅亭花葉殘落,蒼枝簇簇,特彆孤淒,彷彿人間的孤單都聚到這一方小園了。
李治微微一笑,道:“大哥如成心宦途,我既做了天子,總能授你一官半職。”沈棄道:“我偶然入仕。”李治道:“大哥不肯屈居小弟之下,纔不肯效力朝廷嗎?”
沈棄道:“我是你大哥。”李治大聲道:“朕常日國事沉重,好輕易能與大哥相聚,良宵苦短,稍縱即逝,今後不知另有冇有如許的機遇?你快快陪朕痛飲,彆再阻東阻西,令人絕望!”說罷把一罈杜康推到沈棄麵前。
他目光似有深意,望著沈棄,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識義,智者必懷仁』,大哥覺得如何?”沈棄聽他這一句乃是為臣之義,正要說些甚麼,卻見李治又乾盡一杯酒,強忍痛苦,道:“當年若不是大哥傾命互助,我豈有這個嚴肅的天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