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婆家,不是在孃家,她在將軍府想如何管事就如何管事,陳青臨都礙不著她,可這是鎮國公府,她總得要一麵金牌,如果今後被底下人編排很多了,她也有處說理去。
秋兒哭泣一聲,拿帕子擦了擦臉,淚水把她的妝都暈花了,幾根髮絲貼在臉頰上,混亂又狼狽,顧峻極少見她哭得如許凶,愣了愣,睡意都驚得消逝了很多。
“不對賬麼?”
顧嶼返來的時候,陳若弱正在看他清算好的帳本,她天生不通詩文,倒是算賬的一把妙手,她一邊讓喜鵲拿著算籌比劃,一邊握著炭筆在紙上寫些讓人看不懂的數字,眉頭越蹙越深。
陳若弱又讓換了一張紙,算的是支出的賬,鎮國公府秘聞頗豐,曆代鎮國公都非常有目光魄力,積累幾代的田產地產房產列出來,足以教大部分世家勳貴眼紅到滴血,田租一年一算,地租和房租一月一算,每個月支出的銀子大抵上差不離,但月尾節餘就很有些意義了。
疊得整齊的那一堆家規最上麵,顧峻的筆跡工緻又標緻,是標準的台閣體, 而他麵前狼藉的一大片,筆跡就非常放飛自我了, 有的是壓根看不出字形的草書,有的是又急又快的一字連筆, 顧嶼走近時,不慎踩到一張, 拿起一看, 倒是半張狂草, 半張彷彿是氣急了描來宣泄的小人頭像,勉強能看出是個女子的模樣,梳著兩邊翹起的掃把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對勁地大張,暴露一口尖尖的牙齒。
喜鵲卻被嚇了一跳,一邊施禮,一邊悄悄地拉了一下陳若弱,陳若弱反應過來,從一堆帳本裡抬開端,正對上顧嶼含笑的臉龐。
顧峻吃不了苦,氣性也不大,熬了一天一夜,恰是精力鬆弛的時候,聞言揉了揉眼睛,有些委曲地說道:“我曉得我不該把大哥跟我說的話奉告婉君表妹,但是我們兩家來往那麼多年,我把她當作親mm看,一時半會兒就要斷了,你跟爹又不奉告我婉君表妹到底做了甚麼錯事,我是真的想不通……”
“彆撐了,回房去睡,爹去上朝了,等他返來我跟他說。”顧嶼拍了拍顧峻的後背,語氣暖和道:“爹問起你,你就認個錯,事情就算疇昔了。”
勳貴世家裡得臉的仆人多數都是家生子,一家身契都在主子的手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跟著主子一道納福的。陳若弱冇有發兵動眾,點了十幾個管事和管事婆子,在正堂底下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