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第一個夜,無眠。
“我還是去照看王爺,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她在哭,雖聽不見聲音,但他曉得,她必然在哭。情至深處,他潸然淚下,無法悲歎。
“潘將軍,這麼晚了,你有何事?”
“我們走吧。”
阿嫵的聲音似被這風給凍住了。潘逸內心揪痛,眉頭隨之緊蹙。
窗通風,阿嫵拿起披風掛上,隨後掌著燭台坐回榻邊,燭光輝映下,班駁灰牆更是光怪陸離。
皮郛之下,阿嫵的靈魂忽邪忽正,左搖右擺,對峙至夜沉也冇個勝負。
“玉暄也真是的。”
風沙太大,一踏出門檻,青絲就被風吹散,阿嫵顧不及亂髮,疾步走到西配房,到了門處,玉暄卻不出來了。
小魚回之嘲笑,道:“你有甚麼錯?錯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腹裡的燕王骨肉,與你無關。”
阿嫵欲言又止,想了半天將要說的話抿下,她把榮灝身上的錦衾蓋嚴實,接著托腰挺腹站起家。
潘逸一聽瘋了,衝上前鉗住她的纖臂失態呼嘯:“不!這是我的,是我的骨肉!”
“你全都奉告他了嗎?是嗎?”
阿嫵輕歎,揉了揉發漲的額穴,隨後謹慎將他外露的手放入被中。榮灝的手指動了下,食指曲起,輕勾住她的手指。阿嫵驚奇,握住他的手後又將目光移至他臉上。他臉還是腫,眼睛仍閉著,像是冇甚麼反應。
他眼中似有悔淚,硬是懸著不肯掉下。小魚心絃震驚,便是一陣酸澀。
潘逸不甘心,再次擁她入懷,小魚卻一遍一遍將他推開,直到使不著力量。終究,她還是落到他懷裡,如隻受傷的小獸,蜷成一團緊緊依偎。
阿嫵想出門去找,但是轉了身就感覺有絲非常。不知何時,屋子裡多了小我,他隱在暗角,似披了層烏黑的紗,模糊露半個表麵。
話音剛落,他就一溜煙地跑了,背影略顯倉惶。阿嫵未覺,連續幾天趕路,恰是想睡覺的時候。
“潘將軍不必站著,隨便坐吧。”
“嘭”的一聲,淩厲北風吹開虛掩的門,阿嫵如夢初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隨後倉猝上前關緊了門,再回身時已冇和順之色。
“那裡疼了?”
“是的,我說了。他全都曉得了。”
他眼神閃動,語無倫次,說了半天也冇說出個以是然。而阿嫵不想曉得榮灝的傷因何而來,她隻想曉得,潘逸說過甚麼。
她想讓他死,因為他是她的恥,天底下除了周王,他是她第二個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