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值房正中心,供著伏羲、神農、黃帝的泥像,從泥像袖底看疇昔,能瞥見值房深處繁忙來往的身影。
“唉……”高陽歎了口氣,“醫道深山的大徒弟不會上安樂堂來,來的都是半吊子學徒練技術的。冇體例,一人一個命,誰叫我們命賤呢。”
可也不對啊,宮值的人不給宮女看病,隻候主子們的命……那前兒夜裡遇見的太醫究竟是甚麼人?莫非是違背宮規扯談的侍衛,還是潛入宮中行刺的刺客?
有人聞聲號召,扭頭問了聲:“夏太醫?哪個夏太醫?”
頤行再不敢多問了,忙給他搬條凳來。他也不坐,哈腰垂手壓住含珍的手腕,略沉吟了下,說是“虛勞”。
頤行忍不住多了句嘴,“夏太醫,我還冇就教您的大名兒呐,您情願流露一下嗎?”
有的人耍橫靠大嗓門,有的人隻需悄悄瞥你一眼,你就慌了神,夏太醫屬於後者。
不過眉眼精美,頭髮烏濃,身量很高,聲氣兒還討喜,下半張臉隻要不是鼻塌嘴歪,此人也算夠齊備的了……齊備是齊備,回回入夜了出來是為甚麼?上太病院找他去,還查無此人……
可知不是遇見了鬼,就是遇見假的了。
頤行感覺也是,大徒弟們忙給小主兒看感冒咳嗽都來不及,哪有閒心救小宮女。在宮裡頭活著就得本身保重本身,真如果病了,連吳尚儀如許當了多年差的女官也賣不了情麵。
裡頭杵藥的幾個太醫頓下了,麵麵相覷後道:“這兒是外值房,夜裡用不著當值,你得上乾清宮禦藥房去,你要找的人也許在那兒。”
夏太醫叫住了她,說不必,“夜裡彆讓屋子進冷氣,白日多通風。我給她施針,女人站在一邊就是了。”
榮葆又跟著往南取藥去了,頤行安設了含珍,從屋裡退出來。
頤行抿了笑,快步趕上去,岩太醫腳上也放緩了步子,轉頭說:“對不住,病了的人都焦急,我跑腿跑慣了,不是我自誇,宮裡太醫冇一個能賽得過我。”
岩太醫扣腕子診治了半晌,低頭喃喃說:“氣弱血虧,勞悲傷腎,陰虛而生內熱,用月華丸加減嚐嚐吧。”
含珍的病不能遲誤,不管如何先請太醫疇昔再診一回脈是端莊,便把來意和裡頭的大夫說了。
頤行一腦門子官司,人也有點兒發楞,邊上的榮葆叫了聲姑姑,“您是如何熟諳那位夏太醫的呀?要不您說說他叫甚麼名兒,我們上壽藥房探聽探聽去?”
麵罩底下的神采如何樣不曉得,麵罩上方的眼睛卻微微彎了起來,或許是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