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卿前一刻彷彿還在豎耳當真聽著阿爹的湊趣之語，後一刻便嗯了聲，徑直回身朝屋子裡去了。
比方季雲卿他不記得我了，這就很讓我有力。他對於不熟稔之人所持之態度，那叫一個涼薄徹骨，架子堪比玉皇大帝親臨，睜著眼都能將人看冇了去。也不知當初究竟是如何同他混熟的，果然是不知者不畏啊。
下中午分，陛□□諒我身懷殘疾，特地跟著我早一點去書院，直叫我受寵若驚，誠惶誠恐。
他這一句不容置否，我瞥見他提來的藥箱，心中也明白了些許，沉默僵著身子坐下。
陛下噠的將藥箱合上，抿著唇擺佈是不肯答覆了，走之前於門口極淡的看我一眼，降了幾個調子：“你自個兒衡量。”
笑到最後，尾音竟不受節製有些輕顫。
“我聽聞……”
且非論十年之前我會如何，便是十年以後，二十有五的我，本來也是會狠狠吸上兩口寒氣兒的。但是陛下那句莫名的提點在前，我緊繃著、外嫩內老的臉皮抖了抖，愣是冇放下這個承擔去齜上回牙，忍了下來，眼眸肅但是當真地看著空中。
我猜他也隻記得食盒，而不記得是個甚麼人，為甚麼要提著食盒走一趟他們家，“恩，是我。是去登門報歉的。”
我一斂神，隻怕是陛下看出我走神，不想持續說，便倉猝接嘴：“甚麼？”
“你能夠好好理一理。”陛下點點頭，語氣當中並不若他眸中情感來得灼然，冷僻而安閒。
我瞪大了眼，在陛下灼灼目光中莫名有些膽小，“這……這麼龐大的情感，想來不是我一時半會兒能理清的。”
陛下頭都冇抬，明顯不肯搭話：“無礙。”
阿爹話卡一半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難堪著，好半晌才冷靜將嘴合上，神采發青的看了陛下背影一眼，卻到底冇說甚麼。模糊憤然地揮了下衣袖，將手背在身後，輕哼一聲，又腳步倉促轉去了內院。
我冇再去看季雲卿，目光隻是追跟著陛下的背影，低垂著。
陛下實在有很多怪癖，抉剔得嚇人。他的東西除了指定的幾小我，旁人沾都沾不得，身子就更是冰清玉潔，容不得人玷辱涓滴了。
陛下排闥出去，一開口如許狀似和順欣喜的語句，讓我還覺得他是來治癒我的。殊不知他進門後卻再冇掃我一眼，將藥箱放下，秉承的乃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我冇到上學春秋的那一陣，因為陛下對旁的侍女接管程度不高，根基就是我在給陛下當書童，上學路上跑前跑後，拎拎書包，舉舉傘。回家了，還得嘚吧嘚吧的布著凳子幫他磨墨，如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