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成為而為之，纔是大勇。”慶之半點不為所動，語氣還是慷慨，“姐姐，我已十六歲了，哥哥在我這個年紀時已經才冠建康了。父親和娘從不禁止後代之誌，如果娘還健在，信賴也會支撐我的。”
馬車軲轤，揚起一片灰塵。
……
“慶兒。”蕪歌不悅地打斷他。阿誰命批於她無異於一道謾罵。那句“下克宗族、上亂朝綱”早已應驗。潘淑妃的妖妃之名，早在袁皇後被廢時，就在宋地傳得沸沸揚揚。
慶之走到她身邊。徐家的孩子都生得一副好皮郛，哪怕身著寺人宮服，慶之都是鶴立雞群，雌雄難辨的俊朗：“陛下本日晌午就能到郯郡。”
婉寧翻來覆去地回味著方纔他清清冷冷的神采，試圖從裡頭翻尋出一絲不捨和欣喜的意味，倒是不得。
“彆天真了。後宮尚且不無能政，更何況寺人？”蕪歌一針見血地試圖幻滅弟弟的幻念，話從口出，又自發殘暴，有些心虛慚愧地垂了瞼。
蕪歌的思路還丟失在那身寺人宮服裡，乃至冇來得及思考大內總管來了郯郡，那他近身奉養的人呢？
她暗吸一氣，故作平平清冷：“兒孫自有兒孫福。晃兒姓拓跋，他的上半生有皇父，下半生靠本身。你不必再留在宮闈了。”
“主子。”婉寧心疼地看著她。道彆故鄉的心如刀割，她是經曆過的，故而非常感同身受地緊了緊蕪歌的手，“魏國也是您的家。家人在的處所就是家。”
“哼。”拓跋燾怒瞪他一眼，邁入殿內，“你的這點演技，還嫩了點。”
這一起進郯郡城，非常順利。
“五歲認字，七歲習文，十歲通達天下。徐家兒郎，誌在社稷。我雖身有殘疾，卻也不想平生就此庸碌斷送。”慶之說得慷慨動容，“開初改名留在宮裡，確切是為了便利照看二皇子。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感覺留在禦前，不失為一展平生之誌的獨一體例。”
蕪歌不解地看著弟弟。
“姐姐，我曉得，你一定在乎阿誰位子。但二皇子需求母親。”慶之的聲音染了幾分哀慼，“冇有孃的日子，有多難捱，冇人比你我更清楚了。”
這回，當真是分歧了。該是永訣了。
“陛下本來是想把二皇子一同帶來的。”
馬車疾奔，一起很顛簸。蕪歌挑起車簾，回望一眼早已恍惚不清的滑台城樓。麻痹的心竟有些疼，此去一彆，便是永久。
慶之已奔到了近處。他勒住韁繩，翻身上馬，小跑而來，可到了姐姐跟前，卻陡地住了步，連那句滑到嘴邊的“姐姐”都僵在唇畔。他噙滿淚水，薄唇微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