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曉得我從小到大是最恭敬皇兄的。”他憋了半晌也就憋出不痛不癢的這麼一句。
蕪歌起家走疇昔,俯身攙扶起她:“要對於袁齊媯並不輕易,要對於完她,還滿身而退,更是難上加難。”
初夏,微風緩緩,涼亭裡茶香嫋嫋,熏得側臥貴妃榻上的芙蓉昏昏欲睡。蕪歌和義康對座喝茶,丫環婆子避得老遠。
“皇兄!皇兄恕罪,臣弟救駕來遲。”若不是義康急倉促地領著保護趕來,義隆怕是還不會從阿誰清冷的女子身上收回目光。
……
蕪歌設想這場連環計,派人鼓動棲霞書院的儒生前來叩閽鳴冤,就是要把申明狼籍的痛苦放大到極致。她也曾料想過邱葉誌會惱羞成怒,料想到他會脫手殺她,乃至連這場師徒舅甥的決鬥也在她的預感當中。但她卻未曾猜想,邱葉誌會挑選他殺。
狼人穀的後山,山巒林立,瀑布成溪,是一處風水寶地。狼人穀的前幾任穀主,皆安葬在此。
邱葉誌就這麼死了,真真有些便宜他了。蕪歌腦海隻存得這個殘暴的念想,她本來隻是想教唆舅甥君臣之間的乾係,再緩緩圖之,一點一點崩潰邱葉誌的鬥誌和朝氣,卻不料,畢竟是她過用心急,用力過猛了?
“隻如許一來,皇兄怕是會遷怒於你。”義康一臉憂色。
芙蓉一向寂靜地聽著,目光膠著在蕪歌身上,一樣是感到陌生。不過,對於她這個將死之人而言,小姑子想做的統統,她都是同意的。
“不必。”義隆半晌才清冷地出聲。他的目光又移向阿誰女子,她並無半點欣喜之色,端倪間還餘著幾用心不足悸,垂眸間似在深思:“你送小幺回公主府。”
封妃聖旨已下,蕪歌固然是頂替潘家嫡女的身份,卻也不得不有所避諱。芙蓉當真撐著病體呈現在了涼亭。
“袁齊媯今時分歧昔日,她在宮裡的根底,非我一己之力能夠撼動,更何況她在朝前還尋到了到彥之那麼堅固的後盾。”茶壺煮沸,咕嚕咕嚕冒著熱氣,襯得蕪歌的聲音都有些縹緲,“阿康,你可否幫我?”
他對墓下長眠的人實在難以生出靠近之意。他被磋磨到十一歲,當時,先帝已即位,他身為皇子,入住了皇宮,便不是那劊子手想李代桃僵撈出攝政王府磋磨就能撈走的。
義康單膝跪地:“皇兄乃萬金之軀,人犯既已懼罪他殺,不如由臣弟善後吧。”不管是棲霞山的儒生前來相送,還是義隆前來道彆,這裡頭都有義康的推波助瀾。隻是,邱葉誌就這麼一了百了地死了,倒是他料想以外。他聽得動靜就倉猝從京兆尹前堂趕過來,不過是怕皇兄遷怒蕪歌,畢竟那是他的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