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婕兒漸漸站起家子,走到王德荃身前,從她的角度剛好能夠瞥見王德荃臉上的神情。她緊緊盯住他的麵龐,問道:
少婦見著辛渺一行人走入,立馬擦拭掉臉上蜿蜿淚水,喜道:“可算是來了。”
阿誰時候的她老是撲閃著清澈純潔的眼眸,呆呆地問了孃親,為何漢人不能像族人普通一夫一妻,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臣……知罪,知罪啊!”王德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皇上是甚麼時候犯病的?”
“溫女人,哀家深知白茞族夙來與世無爭、不問世事,但吾兒已病重數月,昏倒不醒,尋遍天下良醫也不得解之。此次奧妙將你請來,實屬迫於無法之舉,還請溫女人諒解。”
溫婕兒細心看了半晌,再以手悄悄搭在少年手腕之處,臉上不動神采。微微探頭間,隻見身邊幾人麵色各彆,心中便已瞭然。她沉聲開口,語氣裡特地添了幾絲擔憂:“可否召得為皇上醫治的太醫一見?”
王德荃身如篩糠,連聲應允。
說完,她涼涼一笑,本是傾國傾城之色,卻因為臉上的愁思而顯得有些淒婉。
王德荃大驚,他不明白,為何麵前這個女子看上去嬌媚荏弱,但是話語之間卻有著濃烈的嚴肅之息,乃至比一旁的太後孃娘還要甚之。薄汗排泄,他趕緊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翻閱一陣才謹慎答道:“是客歲十仲春初八,適值是臘八節。”
入得殿中,殿內宮燈搖擺,腳下是清冷金磚,頭上是層層吊頂。前殿亭亭立著一個絕美動聽的少婦,頭戴鳳冠,手銜絹帕,正幽幽抽泣著。溫婕兒遠遠見了,驀地想起孃親曾經念過的漢人詩詞,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暗自讚歎,麵前之人怕是如此了罷。
溫婕兒答道:“婕兒自幼習醫,不求懸壺濟世、妙手回春,但求救死扶傷、仁心仁術。若能救朱紫道命,也是功德一件,於心也安。”
“見過太後孃娘。”溫婕兒不懂漢人的禮數,隻是微微福了一下身子。
遵還是例,溫婕兒身為女兒身,冇法碰觸到天子龍體,但此事事關嚴峻,已無謂端方教條,溫婕兒是以有了特權能一睹天子容顏。雕龍金榻上,溫馨躺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眉峰悠然,一雙眼睛因緊閉而不得以見,唯有如扇睫毛悄悄覆於眼瞼之上,給慘白的臉上投下喧鬨的暗影。兩片唇瓣緊緊閉著,透著和慘白麪色不符合的深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