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自鳴鐘表麵看著不小,內裡的部件卻精美而藐小。石詠少不得到處謹慎。而座鐘地點的這處炕格恰好到石詠半腰那邊,石詠彎著腰補綴,實在有些難過,乾脆雙膝一跪,跪在炕床跟前,這時高度合適了,石詠部下也便更順利些。
隻聽身後一個衰老的聲音應道:“三點四十九分!”
魏珠歎了口氣,說:“你這是年青不知事,傳聞這宮裡有些不潔淨的東西,前朝有,本朝也一樣有,你莫非就冇傳聞過甚麼傳說不成?”
魏珠聽著石詠的聲音裡有些鎮靜之意,並不轉頭,反而嘴角微挑。自他在禦前當差,前來湊趣套近乎的人太多了,不缺身後這個小小的筆帖式。
說著他出去半晌,返來的時候腰上多了一大串亮晶晶的鑰匙。
但是石詠還是感覺有些蹊蹺,小徐頭一回給鐘上發條,如何就會上得太緊,乃至於連鐘都停了?
這位白叟一手持著一隻金錶殼的懷錶,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正目光灼灼地盯著石詠。
可見,底子冇有這類事兒。
他這說的是大實話,但是“旁人脫手腳”那幾個字,卻戳到了魏珠的把柄。這名禦前近身奉侍的副總管聞言冷了臉,一聲不吭地緊緊盯著石詠,彷彿對方臉上長了花兒似的。
深夜的紫禁城裡,北風吼怒著從狹長的宮巷裡刮過,收回“嗚嗚”的聲音,有如夜梟淒厲,又如怨鬼悲鳴,聽著叫人多少有些瘮得慌。
但是冇有應手的東西,石詠卻也是一籌莫展。
魏珠不肯把話說滿平空安撫,隻伸手拍了拍小徐的肩,表示他不要打攪石詠。
不過他又想起甚麼,對魏珠說:“魏副總管,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如果那具座鐘真的隻是發條上太緊是以停了,我準保給你修好。但是如果有甚麼彆的原因,或是曾被旁人動了甚麼手腳,我是冇法兒包管在寅正之前給你修完的。轉頭該報修的,還是得往造辦處報修!”
石詠心想,這值夜也能值出個幺蛾子, 他恐怕要算是造辦處的第一人了。
但是答案卻很簡樸——甚麼都冇有,午門與西華門東華門一樣,也是券門,從這一頭的門縫裡看疇昔,隻能看到劈麵另一扇門的門縫,透過了一束光。
石詠這會兒卻已經完整顧不上魏珠師徒兩個了,他來到那具自鳴鐘跟前,謹慎翼翼地將座鐘捧起,將底座上麵的構造都暴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