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詠善於“硬片”,如果對方想要修的是書畫之類的“軟彩”,他就隻能請賈璉另請高超了。畢竟術業有專攻,他可不能隨隨便便應下,轉頭如果將東西修壞了,那可對不住賈璉。
“我是武則天鏡室裡的一麵寶鏡,見地過李治設鏡以正衣冠,也見過武皇鏡殿裡的瑰麗風景①。隻是年深月久,我與武皇朝夕相處的光陰漸長,便自發乃是武皇化身,又或是武皇一縷靈魂,粘在我這鏡上,年深日久,隻要我這麵寶鏡還在,武皇便彷彿還是活在人間,直到……”
賈璉“咳”了一聲,笑著說:“實在也不是我的,是一向擱我東府侄兒房裡的。他比來手頭不大便當,揣摩著要拿這東西去當鋪裡換點兒錢。我就說他,這東西是古物兒,懂的人曉得值錢,那些光曉得壓價的當鋪朝奉又曉得甚麼呀?不如先找小我修一修,轉頭看著光鮮,就算是真的要當了,也多換點兒銀錢。”
鏡子裡的女聲垂垂顯出幾分沉鬱。
石詠“嗯”了一聲,又問賈璉:“好端端的,二爺如何想著要把家裡的舊物件兒拿出來創新呢?”
但是石詠卻還在唸叨:“一千年的木瓜啊!”
當代書畫儲藏不易,兩晉時傳下的書畫已經是國寶,乃至唐宋時的摹本都能代價令媛。如果從漢唐時留下來的古物件兒,是“硬片”的能夠性更高些。
話說,他畢生苦苦尋求的,不恰是這個嗎?讓那些被破壞的老物件兒重見天日,讓後代的人能聞聲這些器物所傳達的心聲……
“當然,我是一麵鏡子!”寶鏡答覆,“年青人,我看你,眉心總帶有憂色,麵有笑容,是為了生存憂愁麼?你若情願,無妨說來,讓‘朕’也聽聽。”
“不,直到我被人封印。”
他想起冷子興當初出爾反爾,轉臉就將他賣了的事兒,臉上自但是然地現出肝火,直直地瞪著冷子興。
楊鏡鋅從速搖手,指著石詠說:“璉二爺曲解了,小的哪敢笑您啊!我隻是在笑……您既然認得石家哥兒,如何還需求我牽線呢?”
石詠剛要介麵,忽聽那寶鏡又出了聲兒:“不打緊,她聽不見我!”
――都快成化石了吧!
石詠:本來還真的是要去當鋪呀!
石大娘剛纔是明顯聞聲兒子在屋裡說話的。現在他開了房門,石大娘卻見到屋裡還是那副老模樣,石詠和喻哥兒兩人的床榻一橫一豎地貼著牆根兒。石大娘天然忍不住說:“奇特……莫非是娘年紀大了,聽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