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捧盒內裡是兩匹尺頭,外加擺得整齊的銀錠子,石詠粗粗數了數,曉得總有五十兩高低。
梁嬤嬤趕快與石大娘說了幾句閒話,隨之取了一隻捧盒出來,當著石大娘和石詠的麵兒翻開。
這對碗,器型美,色釉勻,確切是咀嚼上佳的物件兒,以是值得修,值得補——那麼,人呢?
梁嬤嬤臉上就訕訕的,賠足了笑容,說:“是我們老爺攔下的……府內裡日子也不算好過。那日訥蘇少爺多少受了驚嚇,返來就燒了幾日,夫人一頭照顧兒子,一頭又要籌齊截大師子過節,的確是抽不開身。這事兒的確是我們缺了禮數。您如果見怪,我老婆子在這兒給您賠不是了。”
石大娘盯著對方看一會兒,俄然伸手,從那隻捧盒中將尺頭取出來,又順手撿了兩枚銀錠子,放在尺頭上,其他的都留在捧盒裡。她隨即向梁嬤嬤請安:“夫人的表禮,我已經收下了。其他的,請帶歸去吧!”
人是不是也值得修,值得補?如果是,那又該如何修,如何補?
“你是甚麼人?”胤祥盯著石詠,劈麵前這十幾歲的年青人生出些獵奇。
梁嬤嬤隻看了一眼,就感覺眼睛挪不開。
“楊掌櫃, ”胤祥認得楊鏡鋅,當即笑道:“四哥遣你來,又是有甚麼寶貝珍玩要贈我麼?你這就直接拿回你們店去擱著,再轉告四哥,老十三這裡,啥都不缺!”
石詠看過弟弟的功課,好生讚了喻哥兒幾句,纔跟母親和二嬸提及,今兒他從金魚衚衕出來,偶然與楊掌櫃聊了幾句,楊掌櫃便薦了個先生,就在琉璃廠那四周坐館,讓石詠隔天帶喻哥兒去看看。
但是石詠卻不是靠著裙帶才進的這十三阿哥府,他冇有攀乾係的籌算,而是直截了本地說:“十三爺,您麵前的這對碗,是我補的!”
豈料石大娘卻將梁嬤嬤叫住了,去閣房取了一隻棉布小包出來,在梁嬤嬤麵前翻開,說:“難為嬤嬤今兒頂著這麼大的日頭趕過來。我們小戶人家,冇甚麼好表示的,這裡是我與弟妹常日裡閒來無事,做的幾條抹額,許是嬤嬤平常用得著的東西,如果有看得入眼的,拿幾條去吧!”
兩隻瓷碗,此中一隻冇碎,而是缺了個口兒。石詠當時用大漆將這裡補齊,大要再塗上金漆,現在胤祥用手托著,從內裡看上去,就和這碗口裡滿滿地溢位黃金似的。
胤祥聞言一看,哈哈地笑了一聲,順手一抹,臉上再無傷感的陳跡,而是開口喚道:“福晉也出來見見吧!這石家哥兒,多少也沾親帶故的,算是咱家子侄輩兒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