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聞言一看,哈哈地笑了一聲,順手一抹,臉上再無傷感的陳跡,而是開口喚道:“福晉也出來見見吧!這石家哥兒,多少也沾親帶故的,算是咱家子侄輩兒的人物。”
胤祥答覆,聲音裡卻帶了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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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楊鏡鋅雙手奉上那隻錦盒,“雍親王命小人過來,是送一對十三爺認得的器物。”
石詠聽了這話一肚子愁悶:這叫甚麼事兒!
但這錠金子一表態,這山西會館裡上高低下的神采當即分歧。石詠的確感覺他就像是後代文學作品裡描畫的,手裡持著百萬鈔票的那種人。即便現在這錠金子還在他手裡,他卻當即能使喚得動聽了,伴計當即出門去請大夫了,掌櫃也不再管石詠叫“小哥”,而該喊“小爺”了……
但是就算這對“缺點”擺在麵前,這對碗上用力延長著的金線,不也意味著一種永不伏輸的韌勁兒,和一股子興旺而發的朝氣麼?
石詠跟從楊鏡鋅,進了十三阿哥的上房,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子藥酒味兒。石詠一昂首,便見上房通向裡間的房門簾子動了動,估計是有女眷躲避了。
“——爺冇事兒!”
那錠金子他不敢兌開,恐怕這錠金子兌成銀子以後,就落空了那等金光燦燦的威懾力。
因而他問了兩句趙老爺子的身材狀況,轉而又問:“老爺子,您看您以後的籌算,這是想要回籍麼?”
石詠伸手探探,竟然從白叟家懷裡取出一卷拓片來。他隻掃了兩眼,就曉得這是那隻“南朝鼎”鼎身上銘文的拓片。
石詠一問,這才曉得,本來這趙齡石竟然已經事前結清了兩間房錢——他這是,奪了財帛,將自家得病了的老爹拋棄在了山西會館?
但是石詠卻始終坦開闊蕩的,他又不圖老爺子甚麼,老爺子就算有敵意,他又有甚麼幸虧乎的?
進十三阿哥府邸之前,楊鏡鋅耳提麵命,叮囑小石詠千萬不能再“混鬨”,在這施禮上出甚麼岔子了。石詠見楊鏡鋅言語誠心,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解釋各色禮節的場合和企圖。他不是那種不知好處的人,當即謝過了楊掌櫃的教誨,這會兒又老誠懇實地行了禮。
“認得的?”胤祥聽了,稍許變變神采,眼看著楊鏡鋅翻開錦盒,他一伸手,滿腹猜疑地將那一對甜白釉瓷碗取了出來。
門外伴計拍門:“石小爺,大夫到了!”
那伴計歡暢地“唉”了一聲,回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