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石大娘站在屋外,拍門問石詠:“詠哥兒,你這是在與誰說話呢?”
石詠不知不覺墮入了這場對話,彷彿麵前的寶鏡能夠說話,一點兒也不高聳。
石詠顧不上考慮二嬸的設法,拿人財帛,忠人之事,他好歹得將那一對白釉碗都妥妥鐺鐺地修至完美,才氣問心無愧地將這十兩銀支出懷中。
“天然不是――”
這點汗青知識他還是有的:
他隨白老闆穿過鋪子的門麵,見門麵前麵是一間精美的水磨青磚小院子,院子裡打掃得乾清乾淨,纖塵不染,園子角落裡則種著石榴和玉簪,牆根兒處另有一眼龐大的石槽,槽內盛滿了水,幾十條長約一指的金魚在水中悠然遊動。
石大娘剛纔是明顯聞聲兒子在屋裡說話的。現在他開了房門,石大娘卻見到屋裡還是那副老模樣,石詠和喻哥兒兩人的床榻一橫一豎地貼著牆根兒。石大娘天然忍不住說:“奇特……莫非是娘年紀大了,聽岔了?”
他這話一說完,就見到堂屋那一頭有人影一動,彷彿是二嬸王氏走開了。
這時候他再去找,被掀下來的那四個字,卻如何也找不到了。
“缺點……”
因為這二十把扇子,石家家破人亡,但是賈府也並未真獲得甚麼好處,更加因小失大,終究一敗塗地。
石詠:唉……
不過話說返來,要真論起審美,那位,能夠算是全部康雍乾三朝審美咀嚼的頂峰了。
石詠聞聲寶鏡這麼說,竟由衷感到一陣欣喜。
前兩樣都有定命,而後者也就是這麼些,畢竟女紅繡活兒費時費眼,石詠說實話捨不得家中兩位女性長輩如許勞累。
話說,他畢生苦苦尋求的,不恰是這個嗎?讓那些被破壞的老物件兒重見天日,讓後代的人能聞聲這些器物所傳達的心聲……
石家的確不敷裕。不過石家因有兩位女性長輩悉心照顧著,到底清算得整齊高雅:窗上糊著竹棉紙,窗前的小桌上供著一隻牙白釉的粗瓷小瓶,瓶裡養著一枝剛開未久的紅色梨花。石家哥兒兩個各自的榻上,被褥都是陳年舊的,被頭上有一兩處補丁,可也洗得乾清乾淨,整整齊齊地疊著。
石詠伸手在心口悄悄地按了按,表示他曉得了。
鏡子裡傳出的女聲豪氣地承諾了一句:“這都是朕!――戔戔名號又算得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