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桓煩躁地撓撓頭,“說甚麼?”
雷雨鄰近傍晚時逐步停歇,木質的房梁在雨後收回清爽的濕意,門外的天下好似經曆過天劫,草木耷拉在厚重的水珠下,每一株都是沉甸甸的。
他暗自磨牙,腰間的小刀飛擲,“砰”地一聲死死地將其釘在地上,一眼看去是個“大”字的形狀。
“我瞧他也不像是那女掌櫃的孩子,必定是哪兒撿的買的,圖個便宜,養也養不悠長。”
“那你鬼叫甚麼!”
項桓:“……”
宛遙坐在浴桶中,實在她也不知該講些甚麼好,隻是這麼僵著總有莫名的非常之感。
末端,彌補道:“你從速洗,我還修門的。”
幸而疫病還未伸展到都城,此處尚能保持一方承平亂世的氣象。
幸虧宛經曆上朝雷打不動隻走正街,要同他錯開並不難。老父前腳剛走,她後腳就悄悄繞了道。
“甚麼客滿,你樓上哪間不是空的?”梁華終究不耐煩,“行了,我還不曉得你們這點謹慎思。
“乾嗎啊?我還冇練完呢。”
男孩乾癟的嘴唇悄悄動了下, 因為身材衰弱,顯得他目光很板滯, 就那麼捏著藥瓶然後目不轉睛地把她望著。
等回到桌邊, 項桓已經喝完了一壺酒,盛滿酒水的海碗停在唇角,抬眸看著她坐下,“你管那麼多乾甚麼?
老舊的客店連木梁都帶著班駁的劃痕,翻起的木屑後染著清幽的苔蘚,像是年久失修。
浴桶中的水彷彿一刹時轉涼,她在內裡非常丟人地捂住臉,再不敢泡下去,倉猝抓衣服起來。
宛遙跟著學醫有些年了,籌算去藥堂幫幫手,但這事兒得避著她爹。
她拉過他的手, 晃了幾下指間的小瓷瓶,“這是大青葉製成的藥丸,臉疼的時候兌水化開了服用,能夠止痛消腫。若吃完了,也能夠上四周的山裡采,是很常見的草藥。”
“又不是瞎,曉得你店寒傖!”他大少爺脾氣上來,倒是懟得分外不給麵子,“我都不在乎,你瞎操心甚麼?”
他在發楞。
可貴有件東西能夠讓他換手,項桓收刀入鞘,伸手便要喝,劈麵的宛遙一樣端了一杯,剛放到唇邊眉頭便悄悄一皺。
“甚麼要緊的事?”
“不過我傳聞山下的路不太輕易走,隻怕要提早雇好馬車,我得偷偷溜出來,家裡的馬就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