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落第的秀女恰是由著這些騾車送回各自故鄉,交州的騾車安設在離宮門較遠一處,蘇宓卻不在秀女步隊中,而是單獨一人立在了宮門旁。
她換上了來時穿的刺繡妝花裙,明豔豔地站在那,就像一朵嬌花從矗立莊嚴的朱漆宮牆裡探出了枝節。
常有走過的秀女對她投來迷惑的目光,然後便是行列中不斷於耳的竊保私語,蘇宓聽不清都能猜到她們說些甚麼。
蘇宓曉得他的意義是她嫁與秦衍一事,臉上不由得染上一抹緋色,幸而是淡淡的,不一會兒便隱了下去。
“公公好。”
“走吧。”秦衍閉著眼,向後靠在軟墊上。
他直著背脊,雙眸暖和沉寂如一汪春水,隻看了一眼那輛漸行漸遠的官家馬車,便哈腰無聲地拾起散落一地的白宣和墨硯,苗條的手指滑過沾了墨點的宣紙。
馮寶通報來的美意,蘇宓天然不會不接,她點了點頭笑道:“馮寶,你一向便在督主身邊嗎?”
馮寶掐了掐手指,“唔...大抵有五年六個月了吧。”
待秀女們的騾車行的不剩幾輛,馮寶終究姍姍來遲,笑著迎上了蘇宓。
蘇宓順勢踩上了墊凳,轉過甚看了眼右邊那輛馬車,終究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公公,督主他是不是在那輛馬車裡?”
覆著縐紗的窗牖內側,挑著窗紗的纖玉食指緩緩收回,隻留紗擺前後浮動。
“嗯。”
蘇宓倒是冇想那麼多,她隻體味到了秦衍讓馮寶送她歸去,便應了聲,“勞煩小公公了。”
隻聽得前頭的車伕諂笑道:“馮公公,冇甚麼事,有小我俄然走了出來,小人不得已勒住了馬車,現下頓時走,頓時走。”
“蘇女人,你隨我來。”馮寶領身,帶著蘇宓順著宮牆,走到了右折角,拐了一個彎,入眼便是兩輛表麵款式一樣的馬車,恰是秦衍風俗坐的那種兩騎高馬。
“蘇女人?”馮寶焦心詢道,可不能這時候出甚麼事啊!
“是,督主。”
“蘇女人喊我馮寶就好。”
馮寶看出了蘇宓眼裡的驚奇。
昨日產鬨事情像是做了一個夢,她想了一晚,從碰到秦衍,到最後,倒是張月兒那句話。
這裡分開順貞門不遠,但因折角的原因,若不留意,無人會留意到這邊樹下的動靜。
“出了何事?”
洗的有些發白的水藍色粗棉布雙襟直綴並不如何稱身,一看便知是在估衣鋪裡便宜買返來改的。幸而他身量苗條,兼之麵貌不俗,舊衣穿在他身上,也難掩周身的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