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眼角蘊著笑,麵上卻帶著苦意道:“公主明鑒,臣現在但是重傷之人,正需好生療養,難不成要讓臣在這張凳子上委曲一夜麼?”
徐少卿看著她那副鎮靜樣兒,唇角不由一挑。
可力量卻抵不過他,強拽了幾次無用後,隻好轉而將身上的被子捂緊,那手一絲也不肯放鬆。
徐少卿微微側目,將她這番掙動都看在眼內,兩腿換了個位置,又道:“實在臣昔日也有個失眠的弊端,自從得了公主所贈的經文後,每晚唸誦,便都睡得苦澀,今兒也不知是如何了,竟自無用了。”
可也不能為此,便與他同床而臥啊,那成個甚麼模樣?
她“嗯”了一聲:“廠臣不必告罪,實在……我也一向冇睡著。”
他一起背誦著,竟一字不錯,半點不斷,連她這長年禮佛的人都不由悄悄欽服,到厥後聲音垂垂高了些。
隻是這近於情話般的露骨言語,實在讓民氣慌意亂。
他似是冇聽到,持續背誦著,等她又叫了一次,這才頓下來,應了聲:“是臣無狀,擾了公主清夢。”
她撇了撇眉,冇去理睬這打趣話,卻俄然想起了前事,當下問道:“我方纔聽廠臣這經文誦的也算極好,頗合內裡深意,不知為何卻不再持續,單單隻顧‘佛告阿難’這一段呢?”
“廠臣不成無禮,我說安息,天然是各自睡了,可冇說……可冇說……”她悄悄抓緊這最後的擋箭牌,不覺有了幾分底氣,可最後那句話卻如何也說不出口,臉早垂了下去。
這便如何是好?
“……汝我同氣,情均挾纊,當初發心,於我法中……”
“公主不肯睡,是在等臣麼?”
話剛出口,就覺不當,轉頭朝房門處看去,才省起這時已是深夜,那對老佳耦早睡下了,便又轉返來,隻見他已站在了床榻前,伸手已扯起了被角。
本來隻是偶然罷了,卻不想竟平空生出這很多牽絆來。
他不由又是一笑,口中卻故作訝然道:“是麼?臣在內書堂讀書時,曾見前朝一名東宮侍讀詩中有句‘情均皆挾纊’,‘挾纊’本作綿衣解,引為受人恩典安撫而心生暖意,瞧來當是記得太深,乃至混合了。唉,似臣這般誦經可也真是陋劣的緊。”
本覺得他是偶然而為,卻本來又是用心的,這報酬何老是如許?
她說著便要起家,抬眼卻見徐少卿皺眉僵著臉,俄然抬腿邁上榻來,跟著雙手搭著肩頭,將她輕按著靠在了床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