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剛閉,他玉白的五指便隨即撤開,那雙眸子已然亮了,不見半分倦色。
也不知怎的,望著望著,他那顆心竟像是定了下來,不似之前那般惴惴了。
他籲了口氣,免自定了定神,縱身越窗而入,輕柔的落在地上。
“方纔早說了,本督是奉旨而來,又不是單單要難堪你,瞎跪個甚麼勁兒,起來!你速回禦藥局,再叫幾小我來用心瞧瞧,今晚連夜會診,翻查檔庫內曆朝脈案藏書,務必拿個準話出來。”
靜觀半晌,便領著那名一樣作便裝打扮的東廠檔頭出了巷子,一起穿街而過,徑至那門樓下。
隻見那與宮牆相隔不過七八尺的窄巷中空蕩蕩的,冇一小我影。
“救治之法已定下了麼?”徐少卿冷不防地又問。
身後那名檔頭隨即領命上樓而去,不半晌又轉了返來,立在廊柱間不著形跡的打了個眼色。
一如中間台上那尊觀音玉像,在視窗日光的透映下,瑩著柔潤純潔的光。
“把招子放亮點兒,留著擤鼻涕用的?”
身後幾名內侍應了,垂首立在原地。
入夜。
高曖現在是一身素白的中衣,幾縷青絲散在肩頭,明犖淡然,瞧著竟與她麵色渾然相合。
她麵色慘白,雙目緊闔著,本來已有些明豔的唇腮間,現在又不見了赤色。但眉宇間卻還是一片淡然,彷彿身處如此存亡大限當中,仍不見那種惶惑不安的憂急。
話剛出口,便即覺悟,倉猝掩開口,朝內裡張了張,見他徐行近前,立在中間蹲身施禮,卻不敢出聲。
他再無躊躇,輕提曳撒,翻窗而出,足尖點在那青泥蓬草的地上,悄無聲氣地向前躥行,竟不留半點陳跡。
“呃,這……這個……”
斯須間,繞過轉角處,不幾步便到了寢殿正後。
“本督幫公主瞧瞧脈,你先下去吧。”
“罷了,我這裡不消服侍,你到外頭盯著,莫叫人來擾我。”
“公主那頭人還冇醒,你這裡卻連句準話都冇有,讓本督歸去如何麵聖陳奏?宮裡每年好好的俸祿養著你們,真到了裉節兒上,竟都是這副德行。”
甫一進門,麵前便豁然開暢,但見那廳堂以內屋宇壯闊,樓上樓下門客盈門,喧鬨不已。
他越來越是奇特,乾脆將她周身要穴之處都細細查探了一遍,成果還是不見任何非常之處。
徐少卿挑唇笑了笑,冇去管她,屏氣凝神,檢視她肩頭,卻也冇甚麼蹊蹺的處所。
脈象沉滑,似是安穩,實則真假不定,印堂間模糊有一抹暗色,與那太醫所言公然全無二致,公然是外毒侵體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