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一下高聳地笑了起來, 約莫是這絕望已近似於斷念, 反倒壓抑成一種猖獗的安靜。
隻需微微一眯眼,他便能清楚地發覺到那傅朝生的去處,現在便將這幾截斷香一收,竟騰身向半空中一躍!
但最後還是漸漸問他:“你看到了甚麼?”
見愁的劍漸漸放了下來。
他手中緊緊地攥著一束蘭芽似的紫光,瞬息間穿破了迷障,竟是要直接從這夢國裡衝出,往那荒域的起點又或者絕頂而去!
隻這一句, 已泄漏了太多。
見愁回望著他, 能看清他眼底藏著的傷痕, 另有濃烈的不解,就彷彿當年他當著她的麵, 將那一顆心剖出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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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候,見愁竟是盤坐著的。
“啪。”
月影攤開手掌,那木盒正恰好落在他掌中。再一彈指,盒蓋便翻開了,裡頭躺著的,是一炷三支不知為何斷掉的紫香。
寬廣的街道上,負劍生與見愁之間,隔了一片水銀似的鏡麵。
一片深暗的幽寂!
衣袍超脫極了,乃是輕極的鴻羽織成。
這安靜的眼底,哪有半分才從夢中醒來之人該有的恍忽?
那一身烏黑的衣袍,化作了烏黑的羽翼,眨眼便消逝在虛空中,不見了影蹤。
也不見如何行動,見愁垂落的袖袍一角便飄了起來。
那身形一晃,便消逝在了虛空當中。
就像是人的夢一樣。
可謝不臣站在原地,並未挪動一步,隻望著她的背影,俄然問她:“那一炷香,該不但僅是九頭鳥的三滴心血所製吧?方纔靠近盤古之心時,地上那些血垢裡,混有盤古心血。元始界四百餘年,我翻遍從枉死城帶回的統統文籍,才確信有此香。當年你我青峰庵一戰後,我近乎病篤,而你平空消逝了一甲子,今厥後陰陽界戰來看,那段時候你去過了極域。若我冇猜錯,你也早進過了枉死城。在攻陷鬼門關後那一日,你呈現在那舊宅當中,並非偶合。”
唇邊一抹弧度扯開,她已在心底冷冷地笑了一聲,但卻並不去追,乃至也不在乎那三滴香被人盜走,隻是站起了身來,劍鞘小扣,將麵前這一片鏡麵突破。
“拔劍相救,你怎會如此美意?”謝不臣一笑,但眸底已多了幾分陰沉,與見愁之間那一點大要的客氣都耗費在了相互算計的冰冷當中,“統統從天而降的欣喜,背後都埋冇著龐大的代價。這一點,你明白,我也明白。”
謝不臣眉宇間的戾氣,終究開端泛了上來,垂在身側的手指扣緊了墨規尺,像是在極力壓抑著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