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見愁先前所猜想,疇昔、現在與將來,並不是一條平直的、既定了方向的線,而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疇昔的統統冇法竄改,但是還未到來的將來都是大樹上延展出來的無儘枝椏。
見愁卻搖了頭:“這話當然不真。天下間同路人或許很多,萍水相逢更是不知凡幾,能夠成為朋友的都未幾,何況乎好友?便是聖子對我知之甚詳,我對聖子也所知未幾。或恐聖子視我為好友,可於我而言,聖子不過是這六合間倉促一麵的過客。”
這類預感,讓她緊握著燃燈劍的手指都呈現了半晌的生硬,然後回過甚來,看向了寂耶。
見愁第一時候想起來的,隻是昔年與傅朝生初遇時,他那一番可謂驚世駭俗的言語。
現在雪域密宗也就剩下兩位法王,來的這個寶瓶法王,氣力比起當年的寶鏡法王更高一籌,可她也不但是當年的見愁了。
八十一年前,他底子不熟諳見愁,隻是在新舊兩密的爭鬥中,動用了窺看天機的才氣,因而看到了這十九洲大地上無數的人、無數的將來。
以是她笑了起來:“朝生道友確有這個本領, 或許也的確窺看過廣漠不定的將來,但從冇有奉告過我。現在曾對我說過甚麼預言的,或恐隻要聖子一人。八十一年前在極域,聖子便托了宗圖之口,奉告我,八十一年後我將成為聖子的好友,成全聖子的涅槃。既然聖子敢言,必定會窺看過將來的。以是現在聖子奉告我,曾經在無數將來的碎片中瞥見過我,又有甚麼好驚奇的?”
但是現在,從她心底升起的,隻是一種突如其來的不大好的預感。
澄淨如水的藍光,將他掌中那一束脆弱的藍翠雀包裹,像是包裹著甚麼令人正視的珍寶。
但是在其核心,又是如此地謹慎和和順。
他本就站在聖湖湖畔的邊沿,現在手捧著這迸濺開來的、幾近照亮了整片聖殿、整座聖山、全部雪域的雪藍華光,手捧著這一束聖山腳下到處可見的、淺顯至極的藍翠雀,便像是終究放下了甚麼難以放下的拘束,又像是終要奔赴甚麼宿命普通,以一種極其安靜的姿勢,向著他身後那一片浩渺廣漠的聖湖倒去!
在見愁的眼底,她的存在是如此較著。
寂耶俄然沉默。
寂耶一下也跟著笑了出來,一張少年的臉上已經是完整粉飾不住的讚歎了。
聖子寂耶的手腕,到底超凡。
“為甚麼你看起來一點也不驚奇?”寂耶微微有些利誘, 隨即卻想到了那些碎光一樣的將來片段裡曾呈現過的某一名大妖,因而又轉成了瞭然, “是我忘了, 你的另一名朋友, 藉助因而比目宇宙雙目, 也可窺看將來……他曾為你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