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問完這莫名的一句話，因果道君已用一把竹製的素勺舀了酒起來，漸漸注入酒觚當中，複興身來，文靜地將酒觚捧起，為見愁斟酒。
纖細的腳步聲響起。
可這夜，竟似如萬古一樣長。
孟婆湯，見愁是聽過的。
敢麼？
紅梅林間，模糊暴露一角高高翹起的飛簷，玄色的影子在紅梅白雪當中，格外奪目。
撕下最後一瓣梅，點進酒中。
庭前的門路還算寬廣，可一靠近梅林，便顯得清幽了起來。
纖細的手指悄悄推開另一根欹斜的梅枝，深紅色的梅瓣上，落下點點搖擺的積雪，沾在見愁月紅色的衣袍上，很快染出一點點微微的深色。
“我非惜花人，隻做培植事。你入此境，便要接受我的磨練，不然休想獲得你的幻身……唔，鑰匙可帶來了？”
紅唇在她耳邊翕張，一字一句，清楚非常。
此門，心門？
這倒是奇妙。
“見愁，我們結婚吧……”
像是推開了一扇富戶人家的園門，精美小巧的景色頓時呈現在麵前。
見愁站在了庭前，隻能瞥見那側對內裡而坐的女人，一身茶青色的長裙，上頭有繁複的繡紋，根基以藤蔓和綠葉為主。光是瞧這側影，見愁竟有一種熟諳的感受，彷彿又想起了殺紅小界當中的綠葉老祖來。
隻是十九洲載鬼赴鬼門的九頭鳥死，十九洲修士再無循環。
冇了本來的天井，冇有了滿庭的紅梅，也冇有了假山小池……
可他們眼下的這一艘船上，卻冇有半點的亮光。
那窈窕的身影一回顧，隻朝本身身前一擺手：“請入坐。”
“凡大家人想求得長生，卻不知一旦踏入修行之路，便被循環拒之門外。賤命一條，一死便從這六合之間消逝一空，靈魂被十九洲大地接收，成為這六合間渺渺之一氣。欲求長生，卻失了長生；無知無知，壽命長久，卻可入六道循環，縱使前塵舊事儘忘，也還以奇特的靈魂狀況儲存在這浩大宇宙中。”
她不由轉了目光，看著爐上的酒。
那一刹時，簡樸的木門消逝了，猙獰的劍痕消逝了，乃至就連背後的昆吾也消逝了，見愁隻一步，就走入了彆的一個天下。
踏入修行之路，是得是失？飲一盞孟婆湯，又已經將前塵舊事儘忘，轉世以後，還是本來的本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