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誰先站出來呢？景雲的兩道視野在文武兩班的行列裡掃來掃去猜想著誰能頭一個出來發言，禮部一名官員已經抱著笏板出了列往殿中走去。
桌上的燈還亮著，燈芯已經老長，燈光不甚敞亮，燕之一麵心疼著燈油一麵又懶懶地不想轉動。
才睡醒的時候是不能動也不能抬眼看人的，這時睡眼惺忪的樣貌很輕易被人看破。是以景行固然聽到了天子陛下的話卻冇有動，他乃至冇有抬眼去看景雲，隻低聲道：“微臣在。”
燕之抬頭看了眼天氣，黑沉沉的夜空裡卻冇了星星玉輪，四周的氛圍變得黏稠起來，彷彿是要下雨了。
“我不出去。”燕之笑道。
在廚房的炊火氣裡，在小幺阿文的喧華裡，在兒子們的尿騷裡，在草長鶯飛裡她過的有滋有味。
“嗯。”景雲明白了，賢王是不想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他一揮手：“那就等下再說。”
估摸著還得個把時候才用給兒子們餵奶，燕之先回了本身的臥房。
‘咯滋’聲又起，官員邁步回了行列，景雲低頭環顧殿中世人，一道閃電劃過天幕刹時將暗淡的大殿也照亮了幾分，天子陛下的視野正落到景行身上，景行站的筆管溜直微低著頭耷拉著眼皮，看著像是睡熟了。
天子陛下的聲音很輕，站在官員行列尾端的那些人都一定聽得清，景行卻頓時醒了。
景雲坐在龍椅上打量著殿裡的世人暗自想笑，平時道貌岸然的這些人極少有這般的時候。
“嗯，那爺走了。”拍了拍她的臉頰，景行輕聲說了句便提步離了屋。
夏天穿戴的靴子是布靴，怕水。從宮門外走到金鑾殿，此官員的靴子灌了半鞋筒子的雨水，走一步‘咯滋’一聲兒，在金磚空中上留下個足跡兒。
燕之能躺下就睡爬起來就給兒子餵奶，但是她爬起來給兒子餵奶的時候還會打盹含混一會兒，景行就比她高出了很多層次，不但能在天子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安睡還能一心二用聽著大殿裡的統統動靜。
把景行方纔說過的話掰開了揉碎了細想了一遍，模糊一個設法成了型：他啊，是又愛上了本身……
……
“喝一口。”
一道閃電劈過，緊接著一陣隆隆地雷聲，豆大的雨點兒劈劈啪啪地落了下來，一陣疾風捲著雨點吹進房裡揚起了床上的紗帳，桌上放著的一本書也‘嘩嘩’地響了起來，冊頁一張一張地翻著……
快步回了小樓，奉侍著景行穿戴整齊，燕之走到桌邊摸了摸茶壺，茶壺是溫熱的，不是春兒就是冬兒給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