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人並不跟她一條心。
平樂輕嘖一聲，瞥一眼她的臉，唇畔勾起一抹玩味笑意：“旁的不說。若隻論麵貌，本宮阿誰太後輩弟儀表堂堂，你做太子妃，當真要屈辱了他。”
梨香院幾個婆子都是大夫人差來的，女人早有交代，要謹慎防備。
平樂公主看著薛月盈低三下四的模樣，翹唇淺笑。
薛綏不由一笑，“三叔受傷，我正該去看望。”
薛慶治搓了搓額頭，神情顯得有些焦頭爛額：“聖心難測。上位者多是喜怒無常，瞬息之間也可翻雲覆雨。薛家榮辱現在繫於端王一身，你要曉得輕重，切不成肆意妄為，累及家屬。”
盧僖苦著臉，“祖父說太子是他悉心教誨出來的，品性純善，胸懷弘願。還說太子如本年紀尚輕，行事或許刻薄草率了一些，等年長幾歲，自會慎重起來。”
薛綏心中嘲笑，語氣冷酷，“父親談笑了，上有王妃長姐光宗耀祖，下有嫡兄秉承家業。女兒一個即將為人妾的庶女，怕是很難累及家屬興衰……”
老天待人實在不公。
“不是家宅不寧麼？那就讓它越亂越好，再亂一些。”
同平樂公主交友，是薛月盈引覺得傲的事情。
又叮嚀：“快意，去把我從舊陵沼帶回的傷藥拿上兩盒，我們去瞧瞧三叔。”
盧僖臉頰微微泛熱，咬了咬下唇：“母親也如許勸我。可女子嫁人，怎能隻看麵貌？太子厭我，儘人皆知。東宮對我而言，那就是閻王煉獄，他們也不怕我短折。”
說罷便轉了身，薛慶治氣得半晌說不出話。
平樂公主聖眷優渥，多年穩定，神情間慣常透著那憊懶輕謾之色，配上那張原就雍容貴氣的臉，仿若人間萬物都入不得她的法眼。
胖婆子忙不迭地點頭哈腰，一臉肉擠肉地奉迎。
薛月盈歎口氣，“殿下有所不知，剋日薛六回府，攪得家宅不寧……”
是日午後，薛月盈將箱奩裡最好的衣裳金飾挑出來，悉心打扮一番，在八女人和九女人的羨慕裡，離府去平樂女人社。
薛綏稍作停頓，也不好裝得太純良無知。
在平樂眼裡，在坐的各位劃一的卑賤，陰陽怪氣地挖苦幾句，那是家常便飯。
平樂從小便熱烈曠達，從不以為本身遜於皇兄李桓。她不甘心拘泥內宅，便想有一番作為，讓父皇、母妃跟兄長刮目相看。
女人社，剛好為她翻開了這扇門。
小昭與她對視一眼，靠近薛綏私語，“這婆子之前在花房當差，跟青瀾院倒是少有打仗。但婢子覺得，一定是甚麼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