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解纜那日祿東讚前去“鳳陽宮”求見,給她領來一個叫“達娃”的婢女。說是從族人中千挑萬選出來的,此女精通吐蕃大唐兩國的說話,說讓她一起上服侍著,還能教她熟諳吐國的說話。
“這事……”李道宗思忖了一會:“罷了,老夫就成全你這一片心!可有一事,你務必承諾於我。”
含混間,她又聽得周姆低低喚道:“公主,公主還是把蓋頭蓋上吧,如許總不太好。哪有新娘子不蓋蓋頭的?宮裡老姑姑們的話殿下都忘了麼?”
李道宗一愣:“你究竟有何要事?”
拜彆帝後,告彆帝都。
又向力嘉招手道:“力嘉,這何伯是本王多年前的故交,今後他便是送親步隊裡的總管,賣力一乾人等的起居用度。”
楊政道心內一痛,把白鬍子白眉毛複又粘上:“政兒曉得該如何做,政兒隻求能夠在她身邊護著她,遠遠的看她一眼,也就心對勁足了!”
長安,故鄉,親人。都已在悠遠的身後了。
那老夫也不說話,隻是伸手扯下斑白的鬍子,又扯下白眉毛,清了清嗓子道:“王爺,您看我是誰?”
“唉!”李道宗又重重歎了口氣:“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說著,表示他起家來。
“王爺請說。”
一起舟車勞累,昏昏沉沉數日,一起行來儘是一些崎嶇的荒無火食的山路,夜舊帳內,荒漠或寺廟,她也不知輦隊到底走到哪了。她隻是感覺身子越來越冷,越來越倦怠,便乾脆把頭上的紅蓋頭也摘了下來,隻以輕紗覆麵。
李道宗一看,失聲道:“是你?你不是……你不是墜崖身亡了麼?”
“殿下,殿下還是把大氅披上吧,這寒氣彷彿越來越重了。”乳孃周姆把大氅披在雪雁身上,併爲她細細掖好。
雪雁展開睏乏的眼皮,微淺笑了下:“乳孃你也得把穩,彆著涼了。”她太累了,說完,又要合上眼瞼去。
楊政道卻仍舊跪著,一動未動:“王爺,政兒本日來是有一事相求!”
她不由暗歎,這個祿東讚可真是麵麵俱到!
又喚周姆道:“乳孃,也取張毯子給達娃蓋上吧。”
“是我!我是政兒。”李道宗怔忡間,楊政道已跪了下來:“政兒不孝,讓您悲傷了!”
她隻好又展開雙眼,嘀咕道:“乳孃,你就不能讓我少受些罪嗎?”說著,看了身邊的朵兒一眼,把身上的大氅向她身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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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爹爹說,不,聽江夏郡王李道宗說,此去但是有六千多裡的路程,快馬加鞭,日夜不歇也得走上一個多月。那麼浩大逶迤的輦隊,到底要走到何月何日才氣到達吐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