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以一麵似鷹又似雕的神鳥大纛為主,隔得老遠就看得清那大纛上半人半鳥的神鳥抓著一條小龍送入口中撕咬的模樣。以這麵神鳥大纛為中間,中軍及左營各色小旗,六成是孔雀、鸚鵡一類靈鳥,四成是豺狼熊羆之類走獸。
人道常思變,鬼神常思安,也算是又一解。
緊跟著他的文吏,有龜有魚另有隻螃蟹,都是一臉瘟頭瘟腦模樣,低著頭儘管走路。
但不管他來源如何不清不楚,但這位在西北倒是毫無疑問的土霸王。彆的鬼神起了膠葛,還要打一打筆墨官司,但這位賀蘭公乾脆就是點起神兵抄了彆人的神府!
如此顯赫,如此氣度,但也如此放肆。
他們這些小吏固然參與不到高層中去,對風波將起的嗅覺倒是敏感非常。可這些小吏能躲,那些大人物又能躲到哪去?
硨磲大帳下,涼州乃至幷州的各河、各湖、各潭、各溪的水府老爺們早已站好了班。
但是在這麼一幅絕妙的山川丹青間,卻有十數道黑氣儘情縱橫。除了那半峰披雪的山巒像是被特地避開以外,不管是林間還是草上,都能見這些半沉半浮的黑氣滾滾而來,就像是有個不曉得書畫之道的庸人,隨便拿著墨筆亂抹出來的塗鴉。
提及來,中土的所謂地尊神,除了真正老資格的五嶽之類上古傳承而來的古神,一大半倒都是夏商之時受了某些部族血祭而成績地夷夫人這類縣治小神,則是再新奇也冇有的新人。固然人道竄改至今,人祭是根基冇了希冀,宰牛殺羊的太牢少牢也是亂來事的時候多,但是鬼神當中的殷商舊俗,倒是仍然儲存下來很多。
比起中軍及左營,右營就顯得透出一股雜牌軍味道。一營當中立著數十麵大旗,都是白蛟、螭虎、青虯、飛魚諸種鱗介之長圖樣,餘下又有龜、鯉、蝦、蟹乃至鰍、鱔、蚌、螺之類正色小旗。這些軍旗上都帶著一股水汽,相互照應間,使得右營全部都籠在一股水霧中。
山結雪髻,地披翠裙,雲卷林梢,花開遍野,如許的景色,放在那邊都是足以入詩入畫的。{首發}
幾個頭戴卷梁鐵冠的魚頭文書,都拿著一捧文牒,裝著勤於公事模樣,朝著右營邊角處所出溜。為首的赤鯉精,一雙短鬚垂著,身上紅鱗都快嚇退色了,一個勁地促催:“當真把各自差事辦好!不要覺得都是在各位府君那邊走過門路,有一份麵子的,獲咎了明天上門那位,就算你們是江河淮濟的水府紅人,也要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