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信筆遊龍到序幕，世人的轟笑聲已落了下去，他書得一手好字，墨色蜿蜒，筆鋒如刃，十五六歲的少年，少有如此書法。
一夜無眠，醒來後，不顧秋風冷雨，我乘車去他的書院。
我本來隻想戲他，熟料，竟被他的風采奪去了心神。我第一次曉得甚麼是出口成章，甚麼是文采飛揚，甚麼是名流風骨。
十三歲後，我的心機再也藏不住，大家皆知我心上那人，是徐家二郎。
焦心而來，絕望而去，我被雨水淋透，就如許狼狽地去了哥哥的院子。
我冇有著惱。我向來不甚在乎彆人的目光，家裡大家皆寵我如寶，由得我混鬨。
秋風透過簾幕，吹得我渾身涼透，雨幕中，模糊瞥見一個青色身影走來。
我常常暗自擔憂，如果哥哥帶壞了他如何辦？哥哥讀書固然不錯，偏疼酒色倒是致命缺點，他還自誇風騷才子，說甚麼效仿不羈名流。哥哥的丹青，多數用來描畫他遇見過的美人，幾年間，並無令人稱道的作品傳播出去，反而直接成全了我的才名。
哥哥們引著三五個公子往園子內裡走，隔著荷塘，我聞聲那幾個少年的嬉笑聲，然後視野超出他們，瞥見白玉石橋上的他。穿戴淡青色衣衫，目不斜視。
其他公子們便酸聲起鬨，催他快快獻禮。
清河公主回過甚來，問我，“紫歆，阿誰穿青色衣裳的是誰？如何我從冇見過？”
數年後，我已與他極熟。他來我家次數漸多，跟哥哥越走越近。
清河公主跟諸蜜斯亦偷笑私語，十來歲的女孩，不澆愁滋味，均是愛打趣的心。
我底子聽不出來，數年相處，我幾次呈現在他麵前，貌美如此，才調如此，他怎能夠對我偶然？
哥哥苦笑勸我：“紫歆，你彆傻了，他底子冇當你是個女孩子。大把人想娶你，想把你當菩薩供著，何必固執於那書白癡？”
當時我們幼年天真，膽量也大，有清河公主牽頭，就起鬨要叫他們過來問話。
哥哥瞪著我，罵我混鬨。
幾年疇昔，我更加不愛應酬那些嬌滴滴的造作蜜斯們，偏喜好穿戴男裝，跟哥哥去赴他們文人的會。我吟誦不出太多詩句，單隻笑著望他，他信口朗讀，不疾不徐，在人群當中，是最亮眼的一個。
他隻是一笑，謙善一聲，便搶先告彆。
我望著他的側顏，他當真地盯著宣紙，腰背挺直，下筆有力。那是我一貫貧乏的慎重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