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叮嚀小丫頭們幫蓮兒將蔡姨娘扶進裡屋榻上臥著，開窗的開窗，擰帕子的擰帕子，奉茶的奉茶，捶背的捶背，拉屏風的拉屏風，一時蔡姨娘神采都雅些，展開眼對衛雁道，“給大蜜斯添費事了，奴婢這是老弊端，不時的心慌有力，奴婢還是回自個兒屋裡躺著……”
如月苦笑道：“夫人遣去的人說道，秦大夫外出看診已有兩天，尚未返來，夫人曉得姨孃的病情緊急，就做主請了張大夫來。”
不待衛雁答話，衛薑已開口道：“姨娘就是如許，一味看低本身。秦姨娘有孕，父親每天去看望，姨娘您病了，父親如何就不能來瞧一瞧？如月，彆聽我姨娘瞎扯，你去你的！”
衛雁道：“姨娘彆說那些見外的話，來人，去叫二蜜斯來陪著姨娘！”
蔡姨娘感激不儘，說了很多客氣話。撤去飯桌，又待了一個時候，再三包管本身已經無礙，衛雁方放她回碧雲閣去。
蔡姨娘斥道：“胡說甚麼？大蜜斯對我好，你還不樂意麼？”
可她不能不顧念衛薑。一旦她與蔡姨娘反目，又該如何麵對衛薑？
衛雁急道：“這個時候了，姨娘還顧忌旁人？如月，你去上院稟告夫人一聲，叫秦大夫立即入府！不得耽擱，快去！”
衛雁這才點頭道：“罷了，夫人也是美意，誰想到秦大夫竟不在呢？”
蔡姨娘垂垂緩過勁來，隻說不敢打攪蜜斯，執意要回碧雲閣去，衛雁再三相留，說要陪著姨娘用飯，衛薑也死力相勸，恐怕冒然挪動倒黴姨娘病情。隻令蔡姨娘悄悄叫苦。
張大夫是京中馳名的婦科聖手，衛雁不敢怠慢，隔著屏風道：“有勞張神醫。”
衛雁道：“寄去汝南？我母舅家？這些年倒未曾聽聞蔡姨娘另有姐妹在汝南。”
衛薑老邁不歡暢：“父親恁地偏疼，對秦姨娘那般體貼詳確，對我姨娘就如此草率！”
衛雁笑道：“既如此，你奉告我她的姓名住處，我寫封信，叫母舅關照她些便是，千裡迢迢寄甚麼銀錢，路上若丟失了，豈不成惜？提及來我已很多年未見過兩位母舅，是我不懂事，這些年竟未向母舅寫信問候過，姨娘還記得母舅住哪條巷子麼？我倒忘了呢。”
主仆倆正說著話，蔡姨娘來了。衛雁趕緊抹去淚水，笑意盈盈地迎蔡姨娘坐下。
衛雁抬起臉來，容顏泛著光彩，淚水不受節製地滴滴滾落。這麼多年，她各式示好，衛薑給她的，老是一個冷酷的背影。如何也想不到，竟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她怎能不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