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北三衚衕之前，他想過，顧雲錦或許會冷嘲熱諷，或許會揮拳踢腿，或許壓根就關緊大門隻當無人在家，可他壓根冇想到，驅逐他的是一盆洗衣水。
她可捨不得女人再傷了手了。
兩人貼著門板，聽外頭動靜。
顧雲錦砸了一通，氣順了大半，杵著掃帚道：“還不滾？真想被一把掃帚打到東街上？”
他一麵推，一麵一個勁兒地往院門裡張望。
一旦顧雲錦背上了那一樁樁的臭名，她之前行事的是非對錯，莫非還會一麵倒嗎？
楊昔豫的目光落在那把掃帚上，沈嬤嬤把戴嬤嬤掃出衚衕的豪舉，他是傳聞了的。
一下又一下的拍門聲，不急不躁的，許是曉得裡頭不會開門，楊昔豫先開口說話了。
公子出身、來往又都是官宦後輩的楊昔豫，何曾見過這類販子小婦撒潑的手腕？
“丟人？之前就不丟人嗎？事已至此，不破釜沉舟，另有破局之日嗎？大丈夫能屈能伸，那顧雲錦有本領再鬨騰啊！她追著昔豫打上三次，你且看看，到時候城裡是笑話昔豫丟人，還是指責她嬌縱無禮、斤斤計算！”
念夏前次看賈婦人經驗戴嬤嬤時開了竅，端了撫冬正搓洗衣裳的水，就往外頭去。
楊昔豫趕快往沈嬤嬤身前推：“徐家姑母身弱，這些都是補氣補血的藥材，留給姑母養身材……”
我們北三衚衕，各個眼瞎，不吃這一套！”
這一通打，不算白挨。
楊昔豫肩膀上捱了一下，痛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沈嬤嬤這力道可比顧雲錦凶多了，他隻好連連後退。
楊昔豫不解，哪有大夫診脈以後甚麼都不說的，他不由喚道：“你……”
他曉得顧雲錦長得好，這會兒額頭微微泌出汗珠，臉頰泛紅，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她哭哭啼啼去見幾位老太太，又被老太太嗬叱。
他拎著一提藥包，冷眼看著楊昔豫：“公子受傷了？”
哪怕手痛，也想揍！
沈嬤嬤提著掃把衝出來，喝道：“少擺這假惺惺的姿勢！算計我們女人算計上癮了不成？
顧雲錦哭笑不得。
哪怕他硬撐一口氣，想到那場麵也忍不住發怵。
撚墨在一旁目瞪口呆，這顧女人當真跟傳言裡一樣，說打就打，嚇死人了！
“媽媽……”楊昔豫下認識後退半步。
他氣得夠嗆，陰著臉上了馬車，分開了北三衚衕。
沈嬤嬤忙不迭點頭：“太太說得對，阿誰瘦竹竿，一腳就能踢趴下，女人儘管看著，免得打他還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