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吉時未到呢,您老怎的就抬腳走了?”石忠兒湊上來悄悄道。
正堂之上,齊天睿大禮叩拜老泰山,目睹堂上又添了那玻璃花屏和一應華貴的安排,都麗堂皇。禮官在堂外台階上拖長了音大聲宣唱禮單,寧家大門裡裡外外擁堵的人頭便不時傳出“嘖嘖”讚歎之聲。
一大夙起來,齊天睿就趕到齊府換衣。瞧著外頭飄散的雨絲,說不大可不一會兒也能將人潲個濕透,方姨娘說若不成績彆騎馬了,現成預備的有禮車,不如就坐了。齊天睿正歡樂地想說好,一旁的齊允年道:大男人,一點子雨就受不得,坐車結婚,成何體統!齊天睿隻得從速說是,侄兒也恰是這個意義。
齊天睿儘管在堂上禮數週正,倒未曾推測這廳堂外頭的窗沿兒上一雙眼睛正瞧他瞧得細心,見他們告彆,一躍而下,一雙繡花鞋悄悄點在充滿苔蘚的濕滑上,彷彿一片小葉吹落在水麵,輕飄飄不著一點聲音,不待他們出門,已是一溜煙消逝在玉輪門裡……
齊天睿腳下站穩,將將緩了口氣便驚奇不已:這麼小個東西力道倒不小,轉頭瞅瞅,紅綢上一雙小手清冷的雨水裡泛著青白,濕濕的……
轉眼就到了正禮的日子,前一夜,齊天睿陪著老太太用了一小碗粥,又耐著性子應著府裡的安排走了一遍禮。彼時已是起了更,世人勸就在新房歇吧,恰好也瞧瞧有甚不當的處所。齊天睿隻道不了,明兒再瞧。人都笑說這但是要留到明兒的好兒呢,齊天睿難堪賠笑,忽地覺著本身真是這天底下最敗興的人,金榜落款時、洞房花燭夜,竟然一個都沾不上邊。
齊天睿被安排在院裡正當中,迎候新人。雨似小了些,隻是這府宅臨湖,濕氣更重,幸虧身上這上等的雲緞是伊清莊莫大哥親身遴選贈送,料子極精密,天然成型又不沾身,許他能雨中款款矗立,擺出些架式。跟著喜樂聲響,嫁奩一箱一箱從那玉輪門裡抬出來,齊天睿瞅著,大多都是聘禮回補,這親家倒也不避諱,回得原封不動。待那幾十箱的東西一排排落在腳下,終是遠遠地瞧見那紅彤彤的人兒來了。
雨水綿綿,悄悄柔柔地津潤著袍子上的絲線,打不透,濕潮裹了一身,那色彩倒不測埠更加光鮮,隻是水邊風一過,涼意滲入。
“混賬東西!剛兒你乾嗎去了?”齊天睿恨罵了一聲,喜樂這時換了迎娶的曲子大肆聒噪起來,定了定神,端端方正牽了新娘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