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睿想了想,點頭應下。
推開院門,院子裡靜悄悄的,遠處傳來開了戲的笙管聲,越顯得這白雪覆蓋連路都冇掃出來的院子甚是清幽,一股藥香,襯著雪涼。
“太太已然有想著的人了?”
“放心吧。”
“去藥房給女人換藥。”
齊天睿蹙了蹙眉,閔夫人又道,“天悅這孩子生就一副俊模樣,打小兒內疚,向來謹慎、禮數週正。到了該說親的年紀老太太還說他小,要過一二年纔給提。這怎的你那媳婦兒一進門,不幾日的工夫倒與這小叔子有了友情?莫說是我們隔了一層的大師子,就是那小門小戶的親嫂嫂又怎好如此?莫說傳出府外,就是傳到東院,大太太常日裡對這一房的孩子不聞不問,凡是有了這事,還怕她不挑理?”
齊天睿嘴角一挑,淡淡一笑,“我倒不急。”
“去哪兒?”
莞初正在興頭上,綿月從外頭出去附在耳邊悄聲道,“走,我們出去。”
“太太,您老這麼你媳婦兒你媳婦兒的,我如果不歸去疼疼她,都說不得。”
大宅門裡的年節與小家宅戶一樣,祭過祖宗後,就是一大師子吃吃喝喝。老太太好熱烈,這幾日更不束縛,分門分院的任憑他們鬨騰。下人們哄著叩首討主子賞,有頭有臉的管家爺和媽媽們也擺了架子受貢獻,到處都是討賞的吉利話。翰林府裡可貴放得寬,當職的時候減了一半,不當職的都窩在炕上明著麵兒地玩牌打賭,吆五喝六。
“哼,”閔夫人嘲笑,“她算哪門子夫人?一副笑容兒,死硬的骨頭,心眼兒裡頭一句實誠話都問不出來,不知是如何教養的!本來我管著倒罷了,你又說要放著些莫太緊了,這一放,在這府裡頭緊閉著門還惹出閒話來,頂著個端莊二奶奶的名兒,有甚麼都是往我們孃兒們身上惹。這要再帶出去,還不張狂?臉麵和門庭就都敗儘了!”
齊天睿問大伯大伯母如何說?閔夫人撇撇嘴,天悅的事你大伯母怎會操心,還是我們惦記取些吧。
眼看著二爺起了身,世人更是哄吵了起來,嚷嚷著要二爺給二奶奶續本錢。莞初抬手蹭了蹭額頭的汗珠兒,越覺難堪。齊天睿到跟前兒,哈腰,一雙眼睛笑眯眯地瞅著她。世人圍攏,莞初躲也躲不得,他的目光比這房中的炎熱還讓人難耐,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忽見他抬手,從她發間悄悄摘下一隻晶瑩剔透的青玉簪子,叮噹一聲落入那隻空匣子。
藥房在園子東門拐角處,因著府裡人多,單另了一個小院子出來,兩間正屋裡一麵牆的藥鬥櫃子裡存著常備之藥,兩邊書架子上是醫書、藥典並各房各年的詢醫錄製並藥票據;房中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筆墨紙硯齊備,大夫們來看過病以後常要來此處檢察錄製,兩個執事人輪番當班;兩邊配房是各色草藥補品,尋季晾曬,另有兩個小廝打理。小院青磚灰瓦,從未潤色,甚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