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哭似開了閘,夜深人靜,滾滾而來。齊天睿又端起茶,直把這一盅茶吃儘了,那邊廂才哭聲漸軟,喘著粗氣,他這才道,“太太,您冇讓我把話說完,我是說,既是退不得,擱在府裡您又忍不得,那不如成了親我帶走,放到我宅子裡,兩下裡見不著也就罷了。”
閔夫人撚著佛珠坐在炕桌邊,奈不得秋涼額上早早戴了暖帽;佛青的綢襖撐得圓圓的、非常飽滿,燭光照在那上好的青緞上閃出亮來,讓這素淨的色彩都減了幾分清冷。瞧著那麵色,齊天睿這才覺出非常,自老父走後雖說也從未見得母親如何歡樂可神采倒還平和,現在不知但是本身酒醉未醒還是這小燭實在不明,照得那一張臉白得瘮人。
所謂一身銅臭,滿袋子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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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會兒工夫兩人來在西院謹仁堂的二門外,早有下人打著燈籠候著,行了禮,撇下石忠兒領著齊天睿往院裡走。石盅兒口中回稟的“太太”恰是齊家二太太、齊天睿的生身之母夫人閔氏。
“小的也聽得稀裡胡塗的,隻說太太現在禮佛禮得是諸事非論了。”石忠兒是齊天睿在外頭得的,常日隨主子走也少進齊府,遂對這高低家事隻曉得個大抵齊,“彥媽媽淌眼抹淚兒的儘管哭,我也聽不逼真,說是,說是太太要搬到家廟裡去修行。”說著石忠兒撓了撓頭。
齊天睿這一指指得眉毛一挑,方纔大悟,因著他向來就是個不肖的混賬,遂是這當著一大師子人、當著老太太、各位大伯叔叔駁那病榻大將死之人的應當是他,他娘原也指著他把這混勁兒用到“端莊”處所,卻萬冇想到這一回他竟是做起了孝子,撲通跪地滿口答允,這難道太陽打西邊兒出、讓人始料不及?
這半日好輕易得著這麼一句,閔夫人纔算舒了口氣,“如何退?老爺走的時候一家子都在,這一樁遺言連府裡下人都曉得,哪能說悔就悔了?再者,當日老太太也在跟前兒,你大伯、三叔都在,都曉得粼裡寧家就是那女人厥後走的人家,可竟是冇人攔一聲!現在亡人是大,誰又能出頭違了這遺言?莫說旁人,老太太這一關就過不了!趕著安撫還恐不及,又如何駁得?現在三年孝滿,你一句退了就算了?這府裡上高低下的,眼裡我們孃兒倆又成了甚麼人?竟是如此容不得人麼?!另有一措置兒,婚書都有了,又豈能說悔就悔?賠銀子事小,衙門裡又如何說?天佑本年初纔將將坐穩了差事,如何能當著他冒犯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