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
樊無解陰霾地指樹下府門，
我和上官子羽對視一眼，記在心頭。樊無解卻在這當口向我們走來。方纔他正與遠處十丈高門前的蕩魔院門人扳話。
上官子羽讚歎，“智者不立危牆，遁離是非之地實是上策。”我內心明白，這是上官子羽剋日暗裡給毛吉出的保身戰略，公然見效。
上官子羽道，“單是這片草場，劍宗便富可敵國了。”
計算日子，已近正泰二年年關。這段光陰，我們三人的活動範圍不出樹洞，紙鶴一隻不得彆傳。至十仲春二十七日，劍宗又有人來傳喚我們。卻不是平常與我們交代的毛吉，而是樊無解。
“這層關押的是哪位妖邪？”
我和顏悅色地向那鬼逼真念，“你們是甚麼來路，與劍宗甚麼乾係？莫怕，我們是劍宗的朋友。”
然後我神識又掃到芝林有群鬼的嚶嚀聲。我持劍踏步走到林中，群鬼錯愕，如風飄散。鬼分歧於屍兵、骨兵，是分開了形質之物，故此馳驅輕逸絕倫。它們不算真死之物（不然也是無靈了），而是近死的活物；不能吸納過盛的陽氣，不然立時被衝蕩齏滅，隻能每日藏在墓穴地宮等陰氣深重處，靠持續點滴的陰氣來保持精華不散，以是常常堆積在芝林飲氣求生。
殷元元一豎眉，將真靈幡覆在麵上化成一張豬嘴臉，硬迎著毒霧上前；覆在他身軀的真靈幡則化成凹凸起伏的毒蟾蜍皮，也有毒涎從蟾蜍皮的毛孔裡流出，跟著蟾蜍毛孔的呼吸，播散到羽蛇身上，最前的羽蛇軀殼立即起了水泡，往滿身漫開。
樊無解神采惱火，“是那小賊遁辭年關將至，回上庸故鄉探親去了。他師尊蘭陵道人從我師掌門處請了假條，保他離開此地。”
我嗅識聞到一股妙不成言的芳香，在夜芝叢裡立即覓得一株潔白如月的瑤草。
我默計算層數，我等已經降到了道高一尺塔地下第六十一層。驀地想起毛吉曾向我讚歎提過，數月前莫語冰就曾在此層試煉。
我問，“樊師兄無事不登門，是奉甚麼顧真人的法旨前來？”
“隨我下塔，照顧真人的叮嚀做便是。”
“看誰先毒死誰嘍！”
無數羽蛇彷彿感到到樊無解的暴怒，圍攏上來。團團毒霧自蛇口吐出，往我們樹洞裡灌。
“我等原是從鬼門歸正的屍兵，棄了血食無厭的屍身。劍宗雇傭我等作鬼域正脈的遊哨，沿著大河往北千裡處是鬼門的雄關何如城。往年劍宗刁悍，蕩魔院的前哨在千裡外駐紮。現在劍宗收縮兵力，我等就在此駐紮了。”